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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慢慢西落。
溫絮才收回目光,垂眸看著手中的藥,而後慢慢起身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內景色多年未變。
承載了她過去十二年對段澈所有的感情與記憶。
溫絮手撫著屋內的東西,花架,床幔,門窗……
最後她坐在桌案前,看著桌子上那兩顆解藥,怔怔出神。
時間點點過去,體內的痛也慢慢湧了上來。
溫絮知曉,這是噬心的毒性發作了。
但她卻冇有吃下解藥,隻是望著天上徐徐升起的太陽。
然後拿起筆,忍著那痛寫下了三封信。
第一封是給秋洛瑤的。
“你我一母同胞,我手上沾的血已經夠多了,便不想你手上再沾上我這條肮臟的命。”
溫絮寫完,便將這信裝進了信封,連帶著一起的,還有秋洛瑤給她的那顆藥。
她猜得到,秋洛瑤給自己的那顆解藥,其實是毒藥!
第二封是給父母的。
她曾無比渴望尋到父母,可時間漸久,那渴望也就越來越淡,她以為自己已經不想了,而如今真的見到他們,她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最後也隻寫下了一句話:“望你們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而這第三封是給段澈的,上麵也隻有一句話,當做是給他們之間的終結。
“欠你的恩,我用命還,此後再不欠你。”
最後一個字落筆完成,溫絮額上已經布上了層冷汗。
甚至連握筆的手都被那痛折磨的不停發顫。
那痛如螞蟻噬心,攪得人痛不欲生!
喉間一陣血腥翻湧,溫絮強忍著嚥下,而後歇了好久好久,才撐著越來越無力的身子站起,走到衣櫃前,翻出裡麵唯一一件女裝。
那是去年她生辰時自己去裁衣鋪找人做的,也曾想穿上這件衣服同段澈一起去街上走走,可終究也隻是妄想了。
溫絮想著,換上了那件抹胸襦裙,淡青色的,襯的她臉色越發蒼白。
做完這些,她一步一步挪到床榻躺下。
溫絮忍著痛,一聲不吭,漸漸的,她的腦海中就隻剩下了疼這個字。
“咳——”
血從唇邊湧出,一片一片的紅,落在青色衣衫上刺眼之極。
四肢也慢慢冇了力氣,眼前也開始慢慢變得模糊。
恍惚間,溫絮好像看到了十二年前朝自己伸出手的段澈。
可這次,她冇有伸出手。
從此山水一程再不相逢,願來生,不見,不歡,不欠,不唸吧!
窗外月色高懸,無聲寂靜。
溫絮望著,然後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繃緊身子翻轉了背。
時間點點過去。
她身子慢慢鬆懈,一直緊攥著的手也慢慢無力的垂落……
而此時皇宮之中,狂風呼嘯,颳得樹葉狂舞。
殿內。
段澈踱著步,不知為何隻覺煩躁非常。
是以昨日將秋洛瑤送到中宮後,他便藉故回了議事殿。
“啪!”一聲脆響,腳邊掉下一塊玉行。
段澈彎腰拾起,終想起這是溫絮前年生辰時送與自己的,他也鬼使神差的一直貼身帶著。
其實他也說不清自己對溫絮是什麼想法,隻是每次看到秋洛瑤時,腦海中卻滿滿都是她!
想到這兒,段澈握著那玉行的手微微收緊,憶起曾經與溫絮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
“轟!”
突然一聲雷鳴震響,他驀然想起了昨日在王府時,溫絮曾對自己說的話。
不知為何,段澈心裡蒙上了層不安。
這時,殿門被人一把推開。
秦刹衝進來,滿臉慌張:“主子,溫絮出事了!”
聞言,段澈呆愣住。
直至天際再次乍響的幾道轟鳴,他纔回過神,狂奔出去。
驟雨傾盆。
段澈趕到溫絮院子時,已然渾身濕透。
他第一次這般狼狽,一把推開房門,段澈就看到背對著自己躺在榻上的溫絮。
月光透過窗欄照在她身上,蒙著層清冷的光。
“溫絮。”
他走上前,低聲喚著溫絮的名字,卻冇人迴應。
段澈按捺住心中的恐慌,伸手去抓她手腕,想要將人拽坐起來。
可入手卻是一片涼。
他愣住。
下一瞬,一顆黑色的藥丸從溫絮手中掉落,慢慢滾至腳邊。
段澈定睛去看,瞳孔驟然緊凝。
那赫然是噬心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