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憐是被疼醒的。
穿越前,她睡得是席夢思。
穿越後,她住的是鳳棲宮。
從未在硬邦邦的木頭椅子上睡著過。
身體上還有痛不欲生的酸楚,醒來時她的腰腿都不聽使喚了。
房間依舊保持著狼藉的原貌,她宮廷定製的喜紅色嫁衣被撕得破破爛爛躺在地上,那個蓋頭也皺皺巴巴的沾著一些東西。
薑月憐的臉比猴子的腚還紅,惡狠狠瞪了眼那身喜服,裹著被子下地,一腳踩在喜服上。
似是還不夠解氣,用腳勾著喜服蓋在蓋頭上,來來回回的踩踏,反反覆覆的碾壓!
每動一下,都在強忍著那股被抽骨般的痛。
過了大概五分鐘,薑月憐終於解氣,一腳踢飛了嫁衣,踮著腳尖來到房門前,緩緩打開一道縫隙準備檢視外麵的情形。
臉纔剛湊過去,一雙眼睛就貼了過來,兩人隔著一道門板無聲對視。
薑月憐嚇得差點就會說話了。
反手就把房門關上,後背緊貼著門板,呼哧帶喘的平複心情。
張管家輕輕叩門:“夫人,相爺出門前已經吩咐老奴為夫人準備衣裳,就等夫人起床呢。”
薑月憐緊咬下唇閉上眼睛,一臉的灰敗之色。
緩了緩,她重新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了個粽子,纔將房門打開。
張管家麵帶微笑,是昨晚薑月憐不曾見過的真笑。
“阿巴阿巴!”
薑月憐伸出手,朝他要衣裳。
張管家點頭,扭頭衝婢女道了句:“你們兩個進去好生服侍夫人。”
“是。”
婢女還是昨晚那兩位,反正都是一樣的監視,比起香巧香茗來,倒是安靜許多。
比她看起來還像個啞巴。
動作利索地換好衣衫,一名婢女便去喚張管家。
張管家甫一進門,就聞到滿屋的甜稠。
再看看長椅上混亂的被褥,便是他三十年光棍一個,也約莫猜出昨晚發生了何事。
張管家略微詫異地看了眼薑月憐,隨後恭謹地笑了起來。
“夫人可歇息好了?廚房已經備好了膳食,就等夫人一句話呢。”
薑月憐身心俱疲,早就餓的五臟六腑齊齊抗議。
更想要趕緊離開這大型社死的現場,慌忙點頭,跑了出去。
張管家:“你們兩個好生伺候著。”
婢女們應是,緊隨薑月憐身後離開。
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婀娜身影,張管家眸色漸深。
主子身邊有形形色色的女子流動,時間最長的從未超過仨月,便被閻王爺召喚而去。
彆提能親近主子床榻的人了。
這個薑月憐,好像真有幾把刷子在身。
薑月憐回瞭望月閣,香巧和香茗見她能活著回來,都鬆了口氣。
從謝府婢女手中接過薑月憐,香巧嘴甜地謝過兩人,又塞了把金豆子,纔將房門關好。
“夫人您可回來了,昨晚大人可有拿你怎樣?”
香茗開門見山,問了一堆問題:“還有夫人昨晚睡在哪裡?衣衫怎麼換了?”
香巧用手肘推了一把香茗,翻了個白眼,“真想知道的話先去拿紙筆。”
香茗一時語塞,適纔想起薑月憐是個啞子。
轉身離去時背對著薑月憐,跟香巧使了個鄙棄的眼色。
跟著啞子做事,簡直急死個人。
哪怕得到第一手訊息,也不知道要何時才能問清,又猴年馬月才能轉告給皇後孃娘。
薑月憐真正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身上的痕跡是藏不住的,香巧香茗兩個定能察覺出不同。
皇後也能很快知曉。
目前皇後冇給她下達命令,說明她暫時在謝府是安全的。
可一旦皇後知曉她剛打個照麵就把人拿下了,還不以為她狐狸精轉世,把謝燼迷得五迷三道,頓時給她來個刺殺的懿旨,估計她也離死不遠了。
香茗小跑回來,把紙鋪在薑月憐的麵前,已經迫不及待等待薑月憐的回答了。
然而,薑月憐是誰?
豈能輕易被她拿捏?
她弱柳扶風地往桌子上一趴,眉心緊緊皺著,一隻手還不停揉肚子。
五臟六腑也很給麵子的在這時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
薑月憐做戲做全套,好似強忍著饑餓,一把握住筆桿,艱難地在紙上畫了個大大的“一”字。
香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夫人您這寫的是什麼啊?”
薑月憐虛弱的跟馬上就要嘎了似的,委屈巴巴地抬眸望著香茗,眼眶微紅。
“你!你倒是繼續啊?”
“算了。”香巧終於看懂薑月憐想表達的意思,“香茗,先給夫人布膳,待夫人吃飽了,該咱們知道的一個也不會漏了。畢竟,皇後孃娘還等著呢。”
最後一句顯然是對薑月憐的威脅,但薑月憐不在乎。
皇後和謝燼的臉色她受著也就受了,兩個丫鬟也想對她指手畫腳?
垂眸坐在椅子上,薑月憐放下手中的筆,一臉等待的神情。
香茗深吸了口氣,強忍下心中的憤憤,纔去布膳。
吃飽喝足,總令人昏昏欲睡。
薑月憐歪著身子靠在貴妃榻上,眼皮漸漸下沉。
每當眼皮合攏的時候,眼前總會浮現謝燼那雙陰鷙的麵孔。
她不相信謝燼從前不知那名婢女是奸細。
可偏偏選擇在他麵前用那麼殘忍的方式要了婢女的命,薑月憐知道謝燼是做給她看的。
前有心狠手辣的謝燼,後是詭計多端的皇後。
薑月憐覺得自己是顆在風雨中搖搖欲墜的小白菜,怎麼走都會步入深淵。
“夫人,彆怪奴婢冇提醒你,皇後孃娘可是在宮中等著回話的。”
香茗憋了一肚子火,含著對張管家的怨氣,一整晚都冇睡好。
這會兒薑月憐還有心思打盹兒?
真把自己當成飛上枝頭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