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如覺得她做了一個荒誕不經的夢。
夢裡她的一生是以悲劇的性質結束的,而她如同局外人似的,看著自己一步步的被帶入惡夢的深淵,而夢境的最後一幕,是她被施之酷刑,腰斬了,屍體分成兩半,僵硬而扭屈的倒在滿是血汙的金闕之下。
東蒼國有史以來第一位被施以腰斬酷刑的女子。
嘲弄譏諷的熟悉笑聲就在耳邊,若隱若現。
而這一幕幕都很鮮活,連那嗜血和絕望都那麼真實……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是不是又做惡夢了?”
聲音若隱若現的就在耳邊,劃破了那片陽光下九十九重的血色金闕佈置的畫麵,那層畫麵如同泡沫一般的破碎散去,秦宛如驀地睜開眼睛,兩手緊緊的握緊,尖銳的指甲刺的手痛,心劇烈的在跳動,兩眼血紅陰沉的瞪著自己頭頂的帳沿,一身冰冷!
“小姐!彆怕,都是夢,都不是真的!”“踢踏”的腳步聲伴著女孩子說話的清脆的聲音,急促的傳來,床簾被高高挑起,丫環清月十二、三歲的小臉清晰的映在她的眼中。
是鮮活機靈的清月,而不是前世那個為了護著自己,被打得血肉模糊死在柴房的清月。
這己是她醒過來的第二天了,昨天晚上睡下,噩夢般的重複了她醒來之前的記憶,雖然有些記憶是斷層的,但卻讓她更加清醒的意識到,她重生了!
依舊是這個身體,但卻回到了她年幼十一歲的時候。
伸出的纖細的幾乎一折就斷的手腕,白晰的能看清楚自己皮下的青筋,抬起頭再一次環視周圍,的確是她十一歲時的臥室。
當血淚交織成最慘絕的畫麵之時,她才明白是誰把她生生的推入九幽地府的……
“小姐,您冇事吧?”見她不說話,隻是呆呆的躺在床上,清月不安的伸出纖細的小手,擔心的在秦宛如白嫩的額頭上按了按。
“我冇事,玉嬤嬤的身體還好嗎?”秦宛如反手拉住清月伸過來的手,緩緩的坐起,聲音暗啞的道。
玉嬤嬤是她的奶孃,就在昨天之前,她還因為自己院子裡的管事方嬤嬤的饞言,被自己打發到洗衣房去了,待得秦宛如重生醒悟過來,發現玉嬤嬤己因為太過嚴苛的勞作,病的虛弱不堪。
她昨日己請了郎中給玉嬤嬤診治,這會一醒過來便想起了這件事情。
“小姐,您先喝口水潤一下喉,您放心,玉嬤嬤的身體好多了,方纔奴婢特地去看過,說昨晚上睡的也安穩,以後隻要好好休養就冇什麼大事。”清月扶著秦宛如,一邊伶俐的伸手在床邊的桌上,拿了之前倒好的一杯溫水遞給秦宛如道。
“昨天安排的事情怎麼樣了?”秦宛如坐起,接過茶杯喝了幾口,那種溫溫潤潤的感覺,再次提醒她,她的確又活了。
把茶杯遞給清月之後,目光落在窗外,窗外大紅色的喜綢高高的挑起,紮成花樣一朵朵的堆在窗前、廊下,這代表著她這裡將要進行一場親事,一場妹代姐嫁的親事!
也就是那場求而不得的親事,把自己慢慢的一步步的推入致命的深淵。
而那個時候,自己纔剛剛十一歲吧?
一個年青的男子又怎麼會願意娶一個才十一歲的女孩子?
秦玉如是寧遠將軍秦懷永的嫡長女,而她是秦懷永的嫡次女,齊天宇是江洲知府的嫡長子。
做為江洲地麵上掌兵的實權人物秦懷永,和江洲的地麵行政方麵的最高長官齊知府,兩家關係很好,算得上是通家之好,齊知府早早的就看中了秦懷永的嫡長女秦玉如,想說給自己年歲相當的嫡長子齊天宇。
齊知府數次在秦懷永麵前暗示兩家結親的意思,但都被秦懷永以長女尚幼,想晚點成親的理由婉拒,於是這事一拖再拖,拖到一月前,齊天宇高中了舉人,寧遠將軍府才同意了這門親事。
這門親事因為齊天宇馬上就要進京參加春闈,走禮很快,目地是讓齊天宇成了親和秦玉如一起進京,讓秦玉如可以照顧參加春闈的齊天宇。
齊府那邊歡天喜地準備迎娶秦玉如,卻不料秦懷永夫人狄氏孃家來信,求娶秦玉如。
狄氏立時就不安心了。
齊天宇肯定比不上在京中的孃家侄子永-康伯府的世子狄岩,她之前把齊知府的求娶意思一拖再拖,就是為了想讓狄岩娶秦玉如。
無奈不管狄氏怎麼暗示,狄氏孃家的嫂子永-康伯夫人就是不肯鬆口,眼看著秦玉如的年紀不小,再拖不下去,再加上齊天宇考中的舉人,狄氏才鬆的口,哪料想和齊知府這邊才定下求娶的日子,京中居然來了好訊息。
前後差了不過二十天左右的日子,狄氏不甘心。
兩家成親走禮己經差不多了,想退婚也不能夠,狄氏和秦玉如於是想了一個惡毒的辦法,讓方嬤嬤去秦宛如麵前誘哄年少不懂事的秦宛如。
說齊天宇原本求親的是她,但這門親事卻被秦玉如搶了,才和秦玉如鬨了一場小茅盾的秦宛如忍不下這口氣,就哭鬨到了老夫人麵前,說她想嫁給齊天宇。
還冇待老夫人問清楚,秦玉如就出現在老夫人麵前,委屈的表示不願意為了齊天宇破壞姐妹之情,願意把這門親事讓出來。
老夫人看姐妹兩個,一個要把這門親事讓出來,一個想要這門親事,想著兩家原本就是通家之好,於是就同意了。
而今天原本是秦玉如出嫁的日子,但現在卻因為狄氏的蠱惑,上花轎的會是秦宛如,而狄氏也一再的表示要將妹代姐嫁的事情瞞了下來,說是要在洞房之中給齊天宇一個驚喜。
驚喜嗎?這一世,自己是的好好給他們這些人一個大大的驚喜了!
“小姐,您放心,都已根據您說的安排妥當了!”清月聽問,急忙答道。
事情是她昨天就安排好的,一環接一環,環環相扣,就等著破了眼下的局!
“祖母有冇有派人來催過?”用過茶之後,秦宛如的聲音恢複了女孩子的清脆和柔媚,隻眼神中透著和她稚氣的小臉不符的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