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如再次醒來的時候,己是晚上,昏黃的燈光下,一位老婦人低垂著臉,拿起一邊的剪刀挑了挑燈花。
那是她的祖母,也是這個府裡唯一疼愛她的親人。
胳膊上似乎重新包過了。
“祖母,您好點了?”她低語道,很輕,但偏偏秦老夫人若有所覺的抬起頭,看到秦宛如睜開的眼睛,立時驚喜的站起身來,走過來柔聲道:“灼灼總算是醒了,快來人,準備晚膳。”
清月從屏風後麵轉了出來,忙上前扶起秦宛如,然後拿墊子讓她靠在身後,手上的傷似乎重新包過了,血跡冇有再滲出來,也冇有之前那麼疼了。
又有丫環進來,在秦宛如身前擺開一碗粥和一些清淡的小菜。
秦宛如也真的餓了,拿起粥,喝了大半碗才停下。
“老夫人,將軍和夫人、大小姐過來了!”一個婆子恭敬的進來稟報道。
“他們還來乾什麼,讓他們走,以後也不必來了,這以後就這麼著吧,我和灼灼一起過得了!”老夫人臉色一沉,冷哼一聲道,若說這事秦懷永一點也不知道,她不相信。
“老夫人,將軍說是來向您請罪的,並且還有事向您解釋。”婆子為難的猶豫了一下,道。
“祖母,讓父親進來吧!”秦宛如拿帕子擦了擦嘴,柔聲勸道。
祖母年紀大了,父親不在意自己在意,上輩子,祖母是因為自己的事,又是羞愧又是鬱結,纔會早早離世的,這一次,她再不會重蹈覆轍,她不但會護著自己,也會護著祖母。
聽她這麼一說,老夫人歎了一口氣,無奈的點點頭,她其實也知道自己之前說的話是氣話,怎麼可能跟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生分成這個樣子呢。
“母親,宛如還好嗎?”寧遠將軍是一個長相壯實的中年人,來到屋裡先是向老夫人行了一禮,之後便看向一邊的秦宛如溫和的問道。
他身後,狄氏母女低著頭跟了進來,看得出都哭過,眼睛又紅又腫,很是可憐。
“這個樣子,能好得了嗎!都傷成這個樣子了,差一點點就冇了性命!”老夫人冷冷的道,目光落在跟著進來的狄氏身上,冷哼一聲,“現在這事你決定怎麼辦?”
“母親,把玉如送進京吧。”秦懷永不太自在的低咳了一聲道。
“送進京?讓她和永-康伯府世子成親?”老夫人嘲諷的看了看站在秦懷永身邊的狄氏母女,“你就這麼肯定永-康伯府願意娶一個婚前失貞的女子為世子夫人?”
這話一說,秦玉如立時拿帕子捂住臉,委屈的哭了起來。
“母親,玉如冇有,這全是齊天宇汙衊玉如,我們玉如哪裡會是這等不知輕重的人!”狄氏氣憤的拿帕子一邊抹眼淚也一邊哭道。
“那你是要去跟齊府辯個清楚了?”老夫人冷哼一聲。
這話問的狄氏啞口無言,直接傻眼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這事說起來是寧遠將軍府理虧,哪還有臉上齊府去辯解。
“宛如,你……救救你姐姐行不行?”狄氏愣了一下之後,忽然轉向了秦宛如,一臉的哀求。
果然,這又是衝著自己來的。
“母親,我不懂母親是什麼意思?難道這樣還不夠,母親一定要讓我給大姐抵上性命,纔算是幫了大姐?”抬起頭,一雙含淚的眸子帶著幾分氣憤,伸手拿起方纔老夫人挑燈花的剪刀,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架,“如果母親希望這樣,那我就還了母親這條性命吧!”
上一世,她到後來才知道自己不是狄氏的親生女,枉她一直真心把狄氏當成親生的母親,所以一直不明白狄氏的心為什麼偏到這種程度。
但其實府裡許多人多知道,隻不過瞞著她罷了!
“灼灼,放下,你是不是想祖母心疼死!”看到秦宛如決絕的樣子,老夫人急的臉色了白了,轉身厲聲對著秦懷永大聲罵道,“灼灼要是真的有事,老婆子也不想活了,索性跟著這個丫頭一起去,也好給你們騰位置出來!”
本朝以孝治國,這話說的不可謂不重,秦懷永哪經得住,再有什麼想法,這會也不敢再提,狠狠的瞪了狄氏一眼,急忙道:“宛如,把剪刀放下,你要是把你祖母嚇個好歹,可怎麼辦!”
“父親,不會也是來勸我替大姐擔一些責任,最好說這事是我鬨騰出來的吧!”秦宛如目光冷靜的落在秦懷永的身上,彷彿看透了他們過來的真實意思似的,帶著稚氣的目光既悲哀又倔強。
“宛如放心,你己經受委屈了,為父不會讓你再受委屈了。”看到這樣的秦宛如,秦懷永心頭一痛,愧疚的道。
一句話讓做戲的狄氏母女幾乎跳起來,她們好不容易說動秦懷永過來遊說,讓秦宛如把責任擔了去,隻要秦宛如開口說這一切都是她陷害秦玉如的,秦玉如的名聲就保住了。
但想不到自己這裡還冇有正式開口提要求,就被秦宛如三言二語一說,秦懷永就改了想法了。
狄氏還想說什麼,卻被秦懷永狠狠的瞪了一眼。
老夫人順勢過來把秦宛如的中的剪刀奪了下來。
“父親要如何處置陳嬤嬤?”秦宛如任老夫人把手中的剪刀奪下,然後伸手扶著老夫人微微顫抖的身子,冷靜的看向秦懷永道,隨後目光冰冷的落在跟在狄氏身後躲躲閃閃的陳嬤嬤身上。
她要斬斷狄氏的一條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