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上溪學堂的鐘聲適時敲響。
啊!
寧芳驚叫一聲,抓起鬥篷便咚咚咚往外跑去。
她好不容易纔挽回來的名聲啊,可不能就這麼又毀了!
可跑了幾步,寧芳又跺腳轉頭急道,“你可彆說走就走啊,起碼讓我送送你!還有那個——記得吃啊!哎呀,真不能說了,等我下學再來找你!”
推開窗,望著那個咚咚咚衝下樓,在鐘聲裡拚命往學堂趕的小小身影,少年忽地做了件不合禮儀之事。
“你慢些,小心摔著!下學了就回家吧,這麼冷天,就彆趕過來了!”
看他在樓上窗前高聲說著話,正收拾行李的老馬都驚呆了。
這還是滿京城最優雅知禮,風姿卓華的程小公爺會做的事麼?還有,他臉上的笑容又是怎麼一回事?
隻可惜,那個跟球似的,連滾帶爬往外狂奔的小小人兒,卻是無緣得見。隻頭也不回的高高揮舞著小手說,“知道啦!”
然後,繼續狂奔。
老馬心中歎息。
隻就算看到,又能怎樣?
若這位二姐兒大上幾歲,衝她能讓三爺這麼開心的份上,興許還有幾分可能。可她偏偏那麼小,那就無論如何也隻能當個小妹妹了。
等回了京城,隻怕日後跟這小姑娘,再難見麵了吧?
但樓上的程嶽,顯然不這麼認為。
先讓小姑娘替他乾幾年白工,若做得好,興許還可以拉拔他們家一回。
作為身份敏感的英王府,想要受人待見,必須手上有錢有人才行。唔,等回了京城,還得去考查一下小姑娘她爹。
人還冇未到京城,可少年已在心中開始謀算要辦的事情了。
因賺錢有望,還能給京城老爹帶東西,寧芳從未象今天這樣,一放學便著急回家。
跟車的小喜鵲忍不住勸道,“姐兒就彆催了,再催這驢也隻四條腿,生不出翅膀來飛。這地上雪還濕著呢,若一個不仔細滑倒了,豈不是不好?”
聽著這話,再瞧趕驢老張那滿頭的汗,寧芳意識到自己太心急了,“是我不好,老張你彆急,慢慢來。”
老張嗬嗬笑著應了,嘴上冇多說什麼,但整個人卻明顯鬆了口氣。
這也是個老實人,徐媽媽特意從府裡挑了帶出來的。
丫鬟小喜鵲也是。
她是家生子,也就是那日和小丫頭畫眉,在寧芳門外閒話的那個。
大戶人家,可冇有動不動就發賣下人。小丫頭不好,那是要教的。否則就算換了新人,誰又能保不犯彆的錯?
幸好喜鵲和畫眉爭氣,被徐媽媽嚴厲責罰過後,兩人都長進了不少。如今喜鵲因口齒伶俐,大方爽朗,便負責跟著寧芳出門。而心思細膩的畫眉,便在家裡學針線,管內務。
寧芳知道,徐媽媽這是想培養二人做自己身邊的管事大丫頭。
想起那日爹暗中傳授的種種,正努力學做大家閨秀的寧芳便道,“你們倆成天跟著我在外頭跑也辛苦了,待回頭我跟娘說說,給你們都多發兩雙鞋。”
老張聽了隻憨厚的嗬嗬笑,喜鵲卻是喜不自勝。
這還是二姐兒下鄉後第一次賞人,東西不重要,難得的是這份體麵。
於是,她嘴上雖謙遜的說“奴婢隻是儘到自己本份罷了”,但顯然更加儘心周到。
寧芳頗有成就感,主仆三人興沖沖回了家。本想趕緊向孃親彙報那個好訊息,誰知家中靜悄悄的,竟是半個人都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