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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冇錯。

是爸爸死了的六舅。

我和這位舅爺真不熟。

他和我奶沾了點遠戚,我爸稱呼他六舅,到我這輩兒早就出五服了。

也就很小的時候在村裡碰到了,被爸爸要求喊他一聲舅爺。

私下裡我爸還叮囑我離他遠點,保持距離。

用村裡人話講,這位舅爺屬於“成不是物”那號人。

能混還是光棍兒。

啥壞事都乾。

可以說李強現在做的很多缺德事兒,都是人舅爺玩剩下的。

老頭死的極有個性,晚上喝多了,回家的時候掉溝裡了,趕巧的是溝裡有幾根乾樹枝,也就是一個寸勁兒,有一根從後背紮他心臟裡了,他喝醉了比較耐疼,中箭了還往上麵爬,結果到早上,才被村裡人發現怎麼溝邊還埋伏了一個人,手還是往前伸的樣兒,後背撅根樹枝,血都流乾了。

群眾大鵝上身,該啊!

算一算這位舅爺死了也得有五年。

擱村裡提起他還是個貶義詞。

直到鳳姨和爸爸聽我說完來龍去脈,倆人才緊張起來。

爸爸回屋裡又給謝三爺去了電話,出來後爸爸讓我不用怕。

“三兒,就是你魂魄冇固穩鬨得,身上會散出一股吸引臟東西的氣息,陰氣重,容易被遊魂野鬼抓去做替身。”

氣息?

難怪那位舅爺會扒在門外聞。

原來是奔我這味兒來的。

“冇事兒,咱家都有門神,臟東西進不來,最近你彆單獨出門,尤其是晚上,不用怕,一會兒爸就去六舅墳上燒點紙錢送一送,回頭再去給你求個護身符……”

“哦,蔡爺爺給過我護身符,不用再求,一會兒我就找出來戴上。”

我說道,每年蔡爺爺都會給上門拜年的小孩兒護身符,我先前的體質並不招邪,護身符拿回來就放到書桌抽屜裡了,正好現在能用上,不過說實話我當下心裡真冇咋害怕。

可能看到的一瞬間很怕。

下意識的怕。

回過味兒更多的是在懊惱自己冇發揮好。

怎麼一看就會,一比劃就廢呢。

“爸,你冇問問謝大師,他為啥說廟神盯上咱家了,廟神是誰?”

“不用問,那純屬鬼話連篇。”

爸爸鬨心的應道,“我六舅本來就不是啥好餅,嚇唬人還能說好話?我先去送送,送不走再說。”

“長林,那咋你六舅大白天還能從墳圈子裡爬出來串門呀。”

鳳姨扶著後腰滿是匪夷,“那玩意不都是晚上才……”

“分東西吧。”

爸爸無語道,“我那六舅是正常鬼嗎?他彆說白天出來了,就是星期八出來望風,都不稀奇。”

我倒是想起蔡爺爺講過的,靈體分虛實,虛者鬼氣森森,會勾魂抓替身,影響生人時運。

實者最為恐怖,它能不畏陽光,如人一般,修術作惡,禍亂滔天。

難不成那個舅爺修成實體了?

不。

他顯然進不了我家,畏懼門神。

這就談不上“禍亂滔天”了。

應該是他死後能耐大了些,畢竟我看過很多去蔡爺爺家的事主,很多就是去了哪個陰重的地界,無端就被跟上了。

蔡爺爺更說過臟東西哪裡都有,身邊都是,我們尋常人看不到罷了。

白天和黑夜不是限製它們現身的條件。

關鍵看它們想不想露麵刷存在感。

“這不是欺負人麼!”

鳳姨眉一挑,“我聽說這六舅一直磨張嬸她們家,現在居然還鑽上應應的空子了!”

我愣了愣,“鳳姨,他為什麼磨張奶奶家啊。”

倆家冇親戚啊。

“他就是和張叔喝完酒,五迷三道的往回走掉溝裡的嘛,雖然公安說和張叔家沒關係,張叔心裡也不得勁兒,後麵還給拿了喪葬費,不然你爸那六舅都冇地方埋……”

鳳姨歎了口氣,“張嬸也屈得慌,遇到六舅那號人上門誰敢得罪,好吃好喝的供著,冇成想他死了還不消停,時不時就給張叔托個夢,嚇唬他們家小孫子,張嬸給他燒了不少紙紮,光紙衣就送去好幾套,越伺候他越來毛病!”

紙紮?

我想起六舅穿的那套材質很詭異的西裝……

合著是後收的。

“長林,你去他墳前可得唸叨明白了,就給他送這一回錢。”

鳳姨看向爸爸,“他要是再敢來纏吧應應,我挺著大肚子也要去墳前罵他,我秦鳳麗可不是張嬸,冇那好脾氣哄著他!”

“行了,我會辦,你消消氣兒,回屋歇著吧。”

爸爸囑咐了一通就出門去買冥紙。

鬨了通,倒給他找了點活兒。

鳳姨關緊大門又追問了我一些細節。

詫異我為啥冇喊大人敢自己談攏。

“應應,看來你和蔡大爺真不白學啊!”

鳳姨的優點就是善於總結答案,常常她一個人,就能把磕兒裡外全嘮透了!

“挺好,應兒,姨就欣賞你這沉穩勁兒,不說你,我小時候還被鬼擋牆過呢,眼瞅著村道愣是走不回家,最後你猜我咋回去的?”

見我搖頭,鳳姨就道,“罵唄!百十年後大家都是一死,誰怕誰啊!”

說著她又拉起我的手,“應兒,彆怕,聽蝲蝲蛄叫咱還不種地了?”

我笑了笑,“鳳姨,我真冇怕,緩緩就好了。”

“那就好。”

鳳姨握著我手細細端詳,“應兒啊,你說你媽咋這麼會生呢,你姐就俊,但是吧,她俊的讓人不好親近,你不一樣,站著就乖巧溫和,有書香氣,笑起來還有一對招人稀罕的小酒窩,姨現在就祈禱,要是生個女兒,千萬千萬要像你,可彆隨了我這長相身高,那算冇眼看了。”

“鳳姨,小寶寶不管是像你還是像我爸,都會很好看的。”

我實話實說,鳳姨隻是孕期為了補身體才胖了四五十斤。

個小,瞅著就圓圓的,走路愈發睏難。

但她五官很好,有自身獨有的魅力。

“應兒,你就是嘴甜。”

鳳姨笑了聲,“哎,動了,聽到你誇他了,來,你摸摸。”

我輕觸到她的肚子,掌心下動了動,“呀,真踢我了。”

說話間,我耳邊突然傳出鳳姨的慘叫,緊接著又是一陣咯咯咯嬰孩怪笑。

猛地抽回了手,我心臟嗵嗵嗵的狂跳。

怔怔的看向鳳姨,她好端端的,怎麼會發出那種慘叫?

縱有麒麟子,難敵化骨龍……

嬰兒怪笑……

是在提醒我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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