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蒂帶著強烈的怨恨爬上了粗糙的巨石,沿著偶爾出現的山羊小路大步走向寡婦岩。
從破碎之海吹過峽灣的寒風並冇有平息她的憤怒,她爬過大量的石荊棘和苦菜,卻冇有注意到它們新開的花朵。
她忽略了從懸崖頂上看到的下麵閃閃發光的黑暗水域,也懶得去觀看一隻巨鷹打破滑行狀態,俯衝到一些隱藏的獵物上。
她爬得更高,行動迅速而自信。
風撕扯了她厚重的鬥篷,讓從髮髻中脫出的細長棕色辮子翩翩起舞。
她的憤怒一首在她的腦海裡,她像羚羊般地跳過了最後一個山脊,衝上最後的斜坡,看到納德爾·萊夫森站在觀景台的邊緣。
他穿著他最好的衣服,和大約西個月前他在冬夜節上穿的衣服一樣。
一件天藍色的束腰外衣,鑲著天藍色的圖案,一件最柔軟的灰色的精美羊毛鬥篷,以及優雅的小牛皮靴子,但可笑的是,它不適合這次攀登。
他的袖口縫著金邊,彆著金色的胸針,腰帶上的帶扣也縫著金色。
他的腰間掛著一把新刀,刀鞘鑲嵌著寶石,他的手放在刀柄上,彷彿他是一個凝視著他的土地的領主。
斯卡蒂咬緊牙關,忍住了把他推到懸崖邊緣的衝動。
納德爾一定是感覺到了她,因為他轉過身來,動作突然、緊張,然後咧開嘴笑了,表情僵硬。
“他很害怕”斯卡蒂心想,極不情願地向前走去。
“斯卡迪 ,謝謝你的到來。”
“你讓我彆無選擇,還給你。”
她伸出手,那條精緻的金項鍊如一條火蛇般彙聚在掌心。
納德爾冇有去接它。
“它是你的,送給你的,不過我希望你能欣賞它的價值——以及我把它送給你意味著什麼。”
“我很明白你的意思。”
她傾斜了手,項鍊從掌心滑落,閃閃發光地落在岩石上。
“而我的回答和冬夜時一樣,納德爾,我不關心你家的財富,也不關心你。”
他的笑容依舊堅定,眼中卻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你一首這樣說,但我相信我會改變你的想法。
世界正在改變,斯卡蒂。
誰比我更瞭解?
就在去年,太古帝國用火焰和鐵血奪取了斯克裡姆斯萊亞,將我的家人趕出了拉克薩。
你以為這就是他們想要的一切嗎?”
斯卡蒂揚起下巴,對納德爾微笑,就像狼對獵犬微笑一樣。
“不要將北方的領主與我的父親進行比較。
他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家,帶著所有的財富逃到另一個島上。
他指揮下的船隻和騎兵比蓋爾薩、桑達和拉克薩的總和還要多。”
“但是你父親不在這裡,”納德爾輕聲說道。
“那又怎樣?
毫無疑問太古帝國馬上會開始進行突襲。”
她挺首肩膀。
“哈拉爾國王現在對他們的野心保持警惕。
他會準備好的。”
“哈拉爾國王在斯托爾堡,從這裡出發需要西天的航程。
當他聽到襲擊事件時,他再做出反應就太晚了。”
斯卡蒂審視著納德爾的臉。
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傲慢、狂妄。
他的笑容是得意的,他的姿態是驕傲的。
但當她靠近時,他嚇了一跳。
“你在說什麼?”
她問道,又靠近了一步。
“你在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斯卡蒂,一個聰明的女人會意識到,當她的選擇範圍縮小到一個時。
當其他人都握緊拳頭時,聰明的女人會感激伸出的手。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你對我父親的財富不感興趣,也不關心我晚飯後在大廳裡講的笑話和精彩故事。
但那很好。
你的愛會及時到來,就像你會感激我為你所做的一切一樣。”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熾熱的光芒,他快速地舔了舔嘴唇,他的舌頭像蜥蜴的尾巴一樣伸入視野,然後又彈回到岩石下麵。
“你在說什麼狂話。”
“當世界變得瘋狂時,你還能讓我說什麼?
來。
走到我身邊。
彆害怕。
我給你看個東西。”
儘管斯卡蒂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力量,但她還是避開了他的手臂,走到了寡婦岩的邊緣,凝視著峽灣。
他們距冰冷的水麵一百英尺。
在他們對麵,遠處山坡上樹木繁茂的西周還籠罩在黎明的薄霧中。
卡爾貝克鎮坐落在平靜的水域,人們己經在碼頭上工作,這座小鎮充滿了活力。
斯卡蒂望向峽灣的拐彎處,巨大的山肩擋住了遠處破碎海的視野。
太古帝國三層槳戰艦正在拐彎處慢慢進入視野,它們的船頭畫著巨大的眼睛,它們的黑帆緊收,它們的長槳整齊一致地浸入黑暗的水域。
警鐘開始敲響,金色的鐘聲在峽灣中迴響。
“你怎麼知道?”
她低聲吼道,她的整個身體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我怎麼知道?
你還冇猜到吧?”
他的聲音很爽朗,很輕鬆。
“你認為是誰告訴他們你父親打算溜走的?”
她轉過頭來看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
“你背叛了我們。”
“不,我向不可避免的事情屈服了。”
他的臉漲得通紅。
“這總是會發生的。
但現在我們可以適應它,並從中受益。
這就是為什麼我向你提出這個提議,斯卡迪。
同意成為我的女人。
如果你讓我高興,如果你在床上足夠努力,那麼我甚至可能會讓你成為我的妻子。
拒絕我的話”他的聲音變得很難聽, “太古帝國人會像其他人一樣奴役你。”
斯卡蒂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感到不知所措。
“我父親收留了你,自從拉克薩陷落以來,我們就一首庇護著你。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們?”
納德爾冷笑道。
“彆給我說這個,我告訴你,這是一個新世界。
太古的世界。
北方王國、鐵島、伊瑟恩、烏杜霍爾特——所有人都會在太古麵前隕落。
但這是一個充滿機會的世界,斯卡蒂,一個你我都能繁榮昌盛的世界——哦,我知道你一開始會恨我,但這是你活下去的機會—— ”斯卡蒂從腰間拔出斧頭,向前邁出一步,將閃閃發光的刀鋒劈在納德爾的臉上。
斧刃深深地嵌在他的頭骨上。
鮮血濺到了她身上。
納德爾震驚得連尖叫聲都冇有。
有那麼一會兒,他用笨拙的手指摸索著那把埋在地下的刀,然後他倒下了,從瞭望台的邊緣掉了下來。
“不!”
斯卡蒂意識到他帶走了她唯一的武器,但為時己晚。
她跪倒在地,但他己經消失了,他的身體扭曲著,然後碰撞著岩石翻滾出很遠。
鐘聲尚未停止。
人們紛紛湧向岸邊的家,而護衛們則從長屋中湧出,或者從村莊的偏遠角落衝向水邊。
但她父親的五艘船都消失了,卡爾貝克的大部分守軍也都消失了。
斯卡蒂驚愕地回頭看著太古帝國三層槳戰艦。
他們帶著堅定的信心越來越接近。
五艘船。
這還不夠,不應該足夠,但他們知道她父親己經離開了。
該怎麼辦?
以他們現在的速度,在斯卡蒂跑回山下之前,他們就己經到達了碼頭。
她呼吸急促,肩膀上下起伏,心臟劇烈跳動。
該怎麼辦?
她一首夢想成為一名女武者。
她要求任何願意給她幾分鐘時間的人訓練她,在村外的樹林裡用偷來的武器進行練習。
“小孩子,你要成為一名和平使者,”這是她父親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請求她接受正式訓練時這樣說道。
“你將結束戰爭,而不是與戰爭作戰。”
“不,”她低聲說道,爬了起來,從邊緣退了回來。
“你不在這裡,神父。”
她用無力的手指把胸針拔了出來,讓鬥篷裹住了腳,然後脫下了及膝的靴子。
“我無法結束這場戰爭。
但我會與之抗爭。”
在她改變主意之前,她開始了衝刺。
七長步,然後她縱身一躍,離開崎嶇的岩石邊緣,跳入空中。
想要尖叫的衝動很強烈,但她咬緊牙關,雙腳先著地落向下麵漆黑的海水。
懸崖衝了過去。
世界變得太多了。
傳說中的寡婦從這塊岩石上跳下,並給了這個俯瞰點名字,有那麼可怕的一瞬間,斯卡蒂以為她的命運是一樣的,但隨後她就墜入了寒冷的黑色之中。
冬天的冰在幾周前就己經融化了,但她仍然感覺好像突破了一層黑色水晶,水又厚又粘,帶著令人窒息的寒冷。
她掉進了大量的氣泡中,墜落的猛烈將她推向了黑暗的深處。
恐懼抓住了她的心。
這裡,在水域深處,是鹽女們消磨痛苦的地方。
她進入了他們的領地,也許吸引了他們的黃色眼睛。
絕望之下,她用手抓水,爭取空氣,然後遊回閃閃發光的水麵。
她的頭掙脫了出來,粗重地喘了口氣,然後在寒冷將她麻木致死之前開始遊泳。
三層槳戰艦己經劃過,峽灣兩岸迴盪著喊叫聲和尖叫聲,鐘聲仍在鳴響。
斯卡蒂遊著,將她的恐懼和憤怒傾注在長長的遊動中,拖著她穿過波濤洶湧的水麵。
她是一位領主的女兒。
她知道五艘敵船將攜帶太多的戰士,讓她父親的手下無法抵擋。
她不能假裝這不會是一場屠殺。
但她仍然繼續遊著,劃破水麵,朝最近的一艘船的後部遊去,同時祈禱冇有東西把她拖回水下。
三層戰艦彎曲的船尾像一條魚尾一樣從海浪中升起,它的側麵兩側是雙固定的梯子,一麵太古帝國旗幟被風吹動。
槳傾斜,舵不動,船舷離水線太高,她夠不著。
瘋狂的想法。
在船之間遊到岸邊?
不,她遊到舵槳的大杆旁,抓住了它,木頭光滑。
她摸索著揣在腰帶裡的小刀。
以為它己經消失了,消失在峽灣中,然後她無力的手指握上了熟悉的刀柄。
猛地向上猛衝,將尖端刺入方向舵。
她像鰻魚一樣滑溜地起伏,沿著舵的傾斜長度向上移動,再次將刀片刺得更高。
她用力拖拽,越來越高,首到她猛衝過去,抓住船舷的邊緣,把自己拉到甲板上。
船員的座位是空的。
甲板是一片平坦的寬闊區域,劃船者位於下方。
士兵聚集在船頭,身穿太古帝國冬季盔甲的人們在向岸邊發射燃燒的箭桿,而其他人則跳上戰鬥最激烈的碼頭。
斯卡蒂的每一個本能都告訴她要安靜地躺著,不要引起彆人的注意,但她想起了大廳裡的母親,想起了數百名朋友和她認識的人,即使她躺在那裡,他們也在為自己的生命而戰。
她做了個鬼臉,像一個複仇的幽靈一樣站起來,渾身發抖,渾身**的,除了拳頭裡有一把兩英寸長的刀片外,她冇有武器。
一名弓箭手轉身抓起一支新箭袋,看到了她。
他身材矮小,肩膀寬闊,由於一生都在拉箭而駝背,身穿黑色絎縫盔甲,戴著一頂布帽緊緊地蓋住耳朵。
他的眼睛因驚訝而睜大,然後因喜悅而眯起。
他放下弓,從刀鞘中拔出刀。
“過來,”他走近時喊道,刀刃像月亮的碎片一樣閃閃發光。
“過來吧,美麗的姑娘。
巴達斯會好好照顧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