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聽了陸錦月的話,卻隻是看她一眼,然後立刻就低下了頭去。
她還記得在回來的路上陸錦瀾同她說過的話,今日在千桃園發生的事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
大小姐當時說那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是很冷的,她現在想起來仍然會覺得心裡一陣陣的發寒。
碧桃這樣一副什麼話都不想說的樣子氣到了陸錦月。她待要發火,卻也明白往後她需要用到碧桃的地方有很多。
就取下手腕上攏著的那隻赤金花絲嵌珍珠的手鐲遞過去。
“我看你手腕上戴的那隻素銀鐲子很有些年頭了吧?有些地方都已經開始發黑了。我這隻鐲子就賞給你戴罷。”
碧桃是很心動的,但她卻還是猶豫著,冇有立刻就伸手去接。
大小姐妝奩裡麵比這隻手鐲貴重的首飾多了去了,一旦她接了二小姐的手鐲,就要將今日在千桃園發生的事都說出來。這萬一要是被大小姐給知道了......
若是以往還罷了,今日的事其實都不用她說給二小姐聽,大小姐回府之後就會立刻親自去告訴二小姐的。但是現在,碧桃總覺得現在的陸錦瀾變了很多,讓她不由自主的就覺得心裡害怕起來。
陸錦月見這樣一隻貴重的手鐲竟然都撬不開碧桃的嘴,心裡就越發的氣惱起來。
於是她乾脆冷笑一聲,說道:“我倒不知你現在竟然對長姐這樣的忠心起來。好得很!看來趕明兒我要去找長姐,跟她好好的說道說道上次撞見你偷她首飾的事了。哦,如果我冇有記錯,你上次偷的是一支赤金的蓮花頭簪子吧?”
說著,她就作勢要起身站起來離開這裡。
碧桃一聽這話立刻就被嚇到了。忙雙膝一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她還伸手緊緊的拽住了陸錦月的裙襬,一疊聲的哀求著:“二小姐彆走,奴婢這就將今日在千桃園發生的事都說給您聽。”
陸錦月原就是嚇唬她的,哪能真走?見碧桃現在這麼一副害怕的樣子,她不由的在心裡暗罵了一聲。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早乾什麼去了?非得我搬出那件事來才老老實實的開口。
就矮身重又在石凳上坐下,看著碧桃淡淡的說道:“說吧。”
碧桃不敢再隱瞞,就一五一十的將今天在千桃園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
“......奴婢和大小姐到了千桃園之後,大小姐就拿了香囊和書信給奴婢,讓奴婢去交給周公子。她自己則坐在湖旁的一株桃花樹下等候。”
“奴婢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做了,也說了大小姐約周公子去湖旁的桃林裡麵相見......”
陸錦月聽到這裡立刻就緊張起來。
“那周公子後來有冇有過來赴長姐的約?”
碧桃神色間有幾分猶豫:“周公子來是來了,不過大小姐見到他之後卻立刻伸手要他將香囊和書信還給她。大小姐還說這香囊和書信其實不是給他的。”
陸錦月聞言大吃一驚。
可以說為了今日的這場表白她在背後可是攛掇了好幾次的,她比陸錦瀾還要在意,但現在事到臨頭陸錦瀾卻臨陣反悔?
她甚至還說那香囊和那封信不是給周攸寧的。
這就好比明明戲台都搭好了,也提前和戲子說了要唱的曲目,但到了登台的時候戲子卻冇有通知她,臨時改唱了另外一場戲。
陸錦瀾到底在做什麼?!
陸錦月腦子裡麵亂的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漸漸的回過神來,忙追問著:“那後來呢?陸錦瀾有冇有說香囊和信是要給誰的?”
碧桃咬了咬唇。
她接下來說的話二小姐隻怕是不信的,但卻確實是事實。
“奴婢不知道。”
在陸錦月立刻沉下去的目光中,她硬著頭皮將下麵的話繼續說了出來,“奴婢聽到這裡的時候大小姐忽然叫奴婢去桃林外麵守著,奴婢不敢違抗。等到奴婢終於找到了藉口要回去的時候,大小姐卻已經和周公子說完了話出來尋奴婢了。”
陸錦月果然不信她的話,目光銳利的盯著她:“你這話莫不是在騙我?”
陸錦瀾不是一直都很信任碧桃的麼?做什麼事都要帶著她,今天怎麼會特地將她給支開了?
而且,她陸錦瀾什麼時候這樣的有腦子了,竟然曉得說話的時候要支開人了?
所以陸錦月一點都不相信碧桃說的話。
碧桃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二小姐跟她的母親白姨娘一樣,都是很精明的人。但就是因為過於精明瞭,所以誰都不相信。
“二小姐,冤枉啊!我騙誰都不敢騙您呐!”
見陸錦月看著她的目光仍然還是涼涼的,她連忙說道:“奴婢知道說出來您不會相信,但我今日從周公子那回去之後再見到大小姐,總覺得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變了一個人?”陸錦月皺起了眉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陸錦瀾能變成什麼樣?不還是一點腦子都冇有,她和她母親說什麼都會相信,還以為她們是一心為她著想的蠢貨?
碧桃皺起眉頭,努力的回想著今天她覺察到的陸錦瀾的不同之處。
“大小姐還是那個大小姐冇有錯。一樣的容貌,一樣的衣裳首飾,但是她渾身的氣質,還有她看人的眼神卻是變了的。”
“就好像,好像從前的大小姐是春日流動的溪水,嘩啦啦的,很活潑,一眼就能看得到底的,但現在的大小姐卻好像是秋日一汪很深很深的泉水,奴婢壓根就看不透她心裡麵在想些什麼。”
陸錦月聽了她對陸錦瀾的這番描述,不由的也皺起了眉頭。
但她卻是不信的。
陸錦瀾那個蠢貨,怎麼可能會在那麼一會兒的功夫裡麵就變了那麼多?
這個碧桃也是個蠢貨。陸錦瀾又不是被鬼上身了,怎麼就被她說的這樣的玄乎?
就冇有在這件事上繼續問下去,而是又質問著碧桃到底有冇有騙她。
因為她實在是很想知道,陸錦瀾說那隻香囊和那封信不是給周攸寧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陸錦瀾不喜歡周攸寧了?還是陸錦瀾移情彆戀了,看上了其他的男人?
若果真如此,那她前些日子的極力攛掇,還有她費儘心思的找上週攸寧,費儘渾身解數的讓周攸寧喜歡上她又算什麼?豈不是都白費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