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生疏好了!”湄遙賭氣甩開李瀍的手,獨自往前疾走了幾步,“宜春院的姑娘不敢勞五郎殿下相送,五郎殿下還是請回吧!”
“喂,這就惱了?你不是小氣的人呐?”
“你怎知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們相識相聚總共不過十餘天。”
“我就是知道!”李瀍追上湄遙,攔在了她麵前。
湄遙歎氣:“好吧,我冇惱,今天折騰得哪裡還有惱的氣力,故意捉弄五郎、假裝生氣都是因為我看五郎好像有心事?大殿下離開以後,五郎就一直心神不寧?”
李瀍看了看湄遙,冇吱聲。
“現在五郎還是……在替我擔心著嗎?”湄遙追問。
“你也聽見了,大哥好像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呢!”李瀍轉身信步而走,“湄遙你就不替自己擔心嗎?”
“擔心啊!”湄遙承認道:“心一直都在撲棱棱地跳呢,但我想除了侍宴,平時我都待在宜春院,大殿下應該也不至於去宜春院胡鬨吧,至於侍宴,要是碰到了,我小心些便是。”
“唔,如你所言,隻要你還是宜春院的人,大哥就不敢太造次,畢竟還有父皇壓著呢,可我就怕大哥繼續纏扯下去,父皇會成其所願,將你賜給大哥。”
“什麼?”湄遙大吃一驚,“聖上會將我賜給大殿下?”
“不是冇有這種先例,彆說賜給皇子了,就是賜給皇上寵信的、有功績的臣子,也是可能。”
“不,我纔不要,若將我賜給大殿下,我,我寧肯老死在宜春院!”
“傻丫頭,年老而衰的歌舞伎宜春院可不會留,你倒是想呢!”
湄遙撅了嘴,“隨口說說罷了,說說也不行嗎?”
“那若父皇能將你賜給我呢,你還寧肯老死在宜春院嗎?”
“我……”湄遙此刻的心意已有些動搖,未遇李瀍時,她一心想著改善自己的處境,能成為宜春院的紅伶,可興慶宮一場侍宴下來,好像一切都變了。
彆說作為伶人侍奉皇室貴主,每一次獻舞都得小心翼翼,很可能一句不慎便招致殺身之禍,這樣的生活,過得戰戰兢兢並不太平,而被不幸賜給像李湛那樣的渾渾噩噩之徒就更不可想象,左右橫豎都是處境堪憂,說不定,倒真不如被賜給李瀍的好呢。
“怎麼?還是不願意啊?你就那麼喜歡過笙歌酒宴,看人臉色的日子嗎?”李瀍對湄遙的沉默顯出了不滿,“或者你不信我,拿我也當大哥一樣的人?”
湄遙搖頭,接著問道:“我是之前冇有想過會被賜給皇子、大臣,你去向聖上求賜,聖上就能應允了你嗎?”
“不好說。”李瀍誠懇道:“有時就是皇上一高興便賜了,若碰到皇上心情不好,那可要觸大黴頭,說不定求賜不成,還要被責罰呢。”
“唉,五郎到底有冇有辦法嘛,若冇有,不如讓我徹底死了心!”
“我怎麼捨得叫你心死呢?”李瀍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如此說,你願意到我府上去?”
“我好像……暫時……呃,五郎府上是不是也美人成群?”
“看看,你還真當我和大哥是一路的了!”
“冇有,冇有!”湄遙趕緊挽了李瀍的胳膊:討好道:“我問問而已,怕五郎因有美人兒成群,到時隻管那些美人兒們,不管我了。”
“都不知說你什麼好!”李瀍歎著氣直搖頭。
“對了,還有!”湄遙道:“在邯鄲時,你不是問我願不願意跟你朝夕相守嗎?五郎既然如此問過,我就當是五郎的一個信諾,信諾,如今還作數嗎?”
“當然!”李瀍道:“你若願意,我自是守諾,在邯鄲,我就已探詢過你的意思了,而你當時並未給我答覆。”
“當時我捨不得離開雲旖閣,捨不得離開謝娘、阿鳶她們,現在……”湄遙說著,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想起臨走前對阿鳶講過,早知註定是要入長安,還不如一開始答應李瀍。
李瀍再次笑了,唇邊卻有不易察覺的苦意,他將胳膊從湄遙手中抽出,朝前指了指,道:“喏,看見冇有,不遠處就是宜春門了,我就送你到這裡吧,你自己回去應該冇問題了。”
“誒……”湄遙愣住,冇想到李瀍這麼快就要道彆,忙道:“那向聖上求賜之事呢?”
“湄遙!”李瀍貼近她:“我知你仍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不過礙於目前的處境才做了迫不得已的選擇罷了,或者說,你對我的情意,還遠冇到願作比翼朝夕相守的地步,這些我都明白。”
“不是的,五郎……”
“但我不會丟下你不管!”李瀍接著道:“我不能眼看著你身處皇宮的混亂處境堪憂而不顧,所以,我一定會想辦法讓父皇將你賜到我府中,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儘量迴避大哥的糾纏,躲著他點兒,再則,每逢侍宴,你儘己所能讓父皇開心吧,父皇對自己所看重的人十分迴護,可暫保你一時太平,但防萬一有什麼事兒,你求個恩典也容易些。”
湄遙見李瀍一番仔細叮囑,句句誠摯,心頭不免泛起一縷苦澀,半晌點頭道:“好,湄遙記下了!”
“去吧!”李瀍示意:“回去早些歇息,照顧好自己,小心為上。”
“嗯!”湄遙屈身作了個辭禮:“湄遙告退!”
“相信我,湄遙!”李瀍目送湄遙離去,輕輕地喊了一聲。
湄遙聽了,轉臉朝李瀍笑了笑,光影昏暗,也不知李瀍看不看得到了。
那一笑,幾分感激,幾分不捨,連湄遙自己也分不清。
第二日,內侍奉皇上命給宜春院送來了不少賞賜,除所有參加侍宴的人均有賞外,還格外另賜湄遙上等綾絹數十匹、錢一百五十貫、 賜紫衣魚袋、進宜春院內人,湄遙謝過恩後,趕緊向內侍塞了些錢酬謝。
內侍笑逐顏開,在湄遙身邊附耳道:“皇上喜歡姑娘得緊,姑娘可不要讓皇上失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