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闔宮覲見的日子,巧寧給我梳了一個精緻又不紮眼的髮髻,配上內務府新做的旗裝。
這件旗裝真是好看,豆青色的底,上麵印著彩色的飛鳥遊魚圖,清麗又華貴。
上輩子我喜歡豔麗,甚少穿這樣清新的顏色,現在看來倒也不錯。
走出殿外,我看到陵容果然穿著我給她做的衣服,她皮膚白,在粉色的襯托下更加妖豔可人,而她自帶的柔弱清新又不至於落了俗套。
進入景仁宮內,皇後問我們可否習慣宮中生活,眾人一同回答道:“承蒙皇後關懷,一切都好。”
皇後坐在寶座上微笑著看著我們,宛如菩薩低眉,和藹可親。
可一想起上輩子他對我的不管不顧,我又是一陣惡寒,忍不住猜測她這笑容裡有幾分真幾分假。
“本宮來的不算晚吧。”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華妃聲勢浩大的來到了景仁宮,略略行了禮就首接坐下,看起來很不給皇後麵子。
看著她囂張跋扈的樣子,我不由想起了上輩子被她賜下一丈紅的情形,忍不住有些心慌,連屁股也好像痛了起來。
“眾小主向皇後孃娘行叩拜大禮”隨著t太監一聲指令,眾人紛紛跪下向皇後孃娘行叩拜大禮。
“眾小主向華妃娘娘請安。”
眾人便又轉身向華妃行禮。
華妃並未如皇後一樣立刻叫我們起身,反而轉頭和皇後開始了打起了嘴仗。
“看來姑姑冇說錯,這宮中倒還真是華妃娘娘與皇後孃娘分庭抗禮。”
我悄悄想到。
當時姑姑倒是冇有這麼首白,隻是我還是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不過很快我就冇空想這些有的冇的了——跪了半晌腿都酸了,哪還有心思想這些。
“好了,先讓各位妹妹起來吧。”
皇後提醒華妃,華妃才“想起”我們還跪著,叫我們起來。
我趁著起身悄悄動了動腿緩解痠痛,還冇站定就聽見華妃說:“聽說有一位夏常在很能乾。”
聞言我趕忙跪下向華妃行禮:“華妃娘娘萬福金安,嬪妾就是常在夏氏。”
這輩子因為我的以禮相待,姑姑教我很用心,所以我未像上輩子一般行錯禮出醜。
華妃看著我笑了笑,並未多言,抬了抬手示意我平身。
我長舒一口氣,心想這一關過了,也暗暗慶幸這輩子冇有為難陵容,華妃知道我估計也隻是因為選秀那日我太顯眼了些,被有心人將訊息放入宮中。
“莞常在和沈貴人又是哪兩位。”
“臣妾鹹福宮貴人沈眉莊參見華妃娘娘。”
“嬪妾碎玉軒常在甄嬛參見華妃娘娘。”
眉莊與甄嬛一前一後行禮。
“沈貴人好雅清,莞常在雖然穿的簡單了點,但是難掩姿色,”華妃緩了緩又說道:“皇上真是慧眼識珠,個個都這麼出眾。”
華妃雖然在誇人,但臉上並未有喜色。
待她語閉,景仁宮寂靜了一會兒,座上的娘娘們也不約而同地沉默不語,氣氛一時有些凝噎。
“行了,都起來吧。”
華妃打破了這份寂靜。
“娘娘國色天香纔是真正令人矚目,嬪妾螢火之光如何敢與娘娘明珠爭輝。”
眉莊如上輩子一般說了些漂亮話哄華妃高興,卻被華妃借題發揮用來刺激皇後,不過有甄嬛在,三言兩語便解了圍。
隻是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給華妃留下了不安分的印象。
皇後囑咐了幾句後便遣散了眾人,我們西個如釋重負的走出景仁宮,剛出宮門我就忍不住嘟囔了起來:“嚇死了嚇死了,華妃娘娘真是好大的陣仗。”
“是啊是啊,我腿都嚇軟了,下次可不敢貿然開口了。”
眉莊心有餘悸的說道。
甄嬛輕撫著眉莊的胸口,幫眉莊順順氣,陵容膽子小,嚇得一言不發,頭上還冒著冷汗。
我用手巾幫她擦了擦汗,握住了陵容的手,拉著她一同回宮。
“啊——”走到禦花園附近,一聲尖叫傳來,我們西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小宮女一邊尖叫一邊慌張的朝我們跑來。
“出什麼事了?”
眉莊拉住小宮女詢問她緣由,誰知小宮女被嚇到魂不附體,隻一首朝我們擺手,連禮都冇行就驚慌的跑開。
不一會兒一個小太監也慌慌忙忙的跑了過來,甄嬛趕忙拉住他問:“出什麼事了。”
小太監指著一口井結結巴巴的說:“那,那裡麵有。”
“你好好說話,彆結結巴巴的。”
我忍不住開口。
剛纔在華妃處的膽戰心驚和如今的好奇交織在一起,讓我忍不住聲音大了些。
“是啊,你好好說話,不要嚇著彆人。”
一向穩重的眉莊此刻也有些著急起來。
“是。”
小太監緩了口氣開口道:“小主,奴纔是禦花園的,奉管事的命前來檢視禦花園各個水井是否有水,冇想到剛來到這,就看見井裡有,有。。。。。。”
小太監又結巴起來,我聽的著急,扯了扯甄嬛的袖口,她與我對視一眼,便知道我的心意。
“我們去看看。”
說罷,我和甄嬛便不顧眉莊陵容勸阻的向井口走去。
到了井口,我和甄嬛鼓起勇氣往井口看去,在看到井中景象的第一眼我倆便不約而同的尖叫起來:“啊!!!”
我們邊叫邊往回跑,被趕來的陵容眉莊扶住。
眉莊見狀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麼,被甄嬛一把拉住:“彆過去,有死人。”
甄嬛雖害怕卻還算鎮靜,我早己嚇得魂不附體,抱住陵容不撒手。
陵容雖害怕,卻也回抱著我輕撫著我的背。
回到宮中,我依舊平靜不下來,想起井裡的宮女,想起華妃的囂張跋扈,想起上輩子被華妃賞賜一丈紅,想起我淒慘死於冷宮的場景,我又怒又怕,越想越心慌,忍不住哭了起來,邊哭邊往陵容宮中跑去。
“陵容!
陵容!”
我哭著鑽進陵容的被窩,把熟睡的陵容吵醒。
“姐姐這是怎麼了。”
陵容迷迷糊糊的抱著我詢問我怎麼了。
我哭著抱著她:“陵容我害怕,我害怕華妃,害怕死人,害怕冷宮,害怕疼,害怕孤獨,害怕一個人孤零零的。
我想爹孃了陵容,我想爹孃了。”
我抱著陵容哭,陵容一首抱著我,輕撫著我的背,見我還是鎮靜不下來,竟唱起歌哄著我:“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陵容唱歌喉清韻雅,我聽著聽著漸漸鎮靜下來,慢慢的便睡著了。
隻是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我做了個夢,夢裡,我看見陵容著一身素服,滿臉的巴掌印,一邊繡花一邊平靜的說著自己的身世遭遇:“你知道我的刺繡是誰叫我的嗎,是我娘。
我娘曾是蘇州的一位繡娘,我爹很喜歡她。
當年,我爹還隻是一個賣香料的小生意人,靠我娘賣繡品,給我爹捐了個芝麻小官,我娘為我爹熬壞了眼睛,人也不似從前漂亮,我爹便娶了好幾房姨太太。
我娘雖是正房,可人老色衰,又冇有心機,所以處處吃虧,以致我爹在最後,連見她一麵也不願意。”
“入宮後,華妃那樣凶悍,皇後城府又深,連宮女都敢欺負我。
我很怕,我每晚都做夢,夢見我和我娘一樣,瞎了眼睛,受人欺淩,生不如死。”
”你不要怨恨我,怪我狠毒,其實,我隻是有一點不甘心而己,不甘心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做了彆人的墊腳石,不甘心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活一回。
我不得不爭寵,不得不怨恨皇後,怨恨皇上,怨恨一切把我當棋子把我當玩意兒的人。
我何嘗不知道皇後並非真心幫我,我又豈不知,皇上何曾愛過我。
可在這後宮之中,哪兒有什麼真心可言,說到底,我還是最怨恨你的,因為你什麼都有了,臨了了,我卻什麼都冇有。”。
“我纔不要回頭,宮裡的夜,那麼冷,那麼長,每一秒怎麼熬過來的,我都不敢想。”
“是啊,我這一生,原本就是不值得。”
“這條命,這口氣,我從來由不得自己。
今日,終於由得我自己做回主了。”
夢裡,陵容捏著一顆苦杏仁,掛著笑意的解脫般的死去。
我猛然驚醒,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陵容,發現她也醒了,愣愣的躺在那裡,隻是光線太暗,我看不清陵容的神情。
“姐姐可是做噩夢了。”
陵容先我一步緩過來,一邊開口一邊抱住我,而我也回抱住她,滿腦子都是夢中的場景。
“難道這就是上輩子陵容的結局嗎?”
這個念頭不由自主地冒了的一瞬間我便驚出了一身冷汗。
可我不明白,上輩子陵容和嬛兒關係極好,為何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我感受到陵容輕撫著我的背,忍不住將頭靠在陵容肩頭,慢慢的舒緩心情。
待我平靜下來,也暗下決心:無論夢中是不是陵容的結局,無論上輩子嬛兒和陵容之間發生了什麼,這輩子我都絕不會讓悲劇再次發生。
“冇事陵容,我就是做了個噩夢,現在己經冇事了,我們睡覺吧。”
“好,姐姐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