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送了祺貴人東西,嬪妃們都已經聽到麻木了。
當今皇上並不重欲,後宮尚在的妃子也就差不多兩個巴掌的數兒,遠不比先帝規模宏大。
在這十多個妃子中皇後、端妃、敬妃、欣常在等人已經年老色衰,恩寵不再。襄嬪早年依附華妃,顏色隻是尚可,素不被帝所喜。惠貴人攀上了太後,對恩寵並不上心。
祺貴人未進宮前,宮裡隻有莞嬪一枝獨秀,安貴人也不過略有恩寵而已。
如今得了水靈靈如枝上花的祺貴人,皇上已許久不去安貴人處了。一時間莞嬪和祺貴人獨占春色,各宮寒風凜凜,早已草木儘凋。
皇上偏愛撒嬌賣癡的祺貴人,在她剛進宮的一個多月裡,去儲秀宮的日子比碎玉軒還多。
但是連皇後也捧著祺貴人,莞嬪這個正經寵妃也不見有什麼反應,她們這些早已冇了聖寵的女子,也隻能滿腹心酸地看著祺貴人笑帶春風了。
隱居延慶宮的端妃聽聞皇上大費周章地從小湯山溫泉行宮為祺貴人調來一批芍藥花,心緒複雜,連藥也冇心情喝了。
她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浮出一絲慘淡的笑,“把藥端下去吧,本宮晚一些再喝。”
侍女有點疑惑,以往皇上再寵愛莞嬪,娘娘也不過淡淡的,甚至心情頗好。如今聽了皇上寵愛祺貴人,怎麼反應這麼悲傷?
端妃和景秀麗,與世無爭,但侍女也不敢貿然詢問,乖巧地應了是,便把藥端下去了。
冷清的宮殿冇了人氣,像是四處透風,端妃隻覺得寒冷刺骨,她喃喃道:“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皇上,您是喜歡上祺貴人了嗎?”
宮裡飽讀詩書的除了端妃,就隻有甄嬛,想起芍藥的寓意,她也覺得如鯁在喉。想不到皇上竟然能為了哄祺貴人開心,做到如此地步。
為她遷來晚春纔開的楊妃出浴,又為她改了出雲軒的名字,把人捧得高高的,也不怕登高跌重嗎?
這一樁樁一件件,是連當初的自己都冇得到的殊榮。
皇上雖然也命人送來了倚梅園的紅梅,看似一視同仁,在甄嬛看來卻殊異。
浣碧難得和甄嬛腦迴路一致,她嘟嘟囔囔地將紅梅裝到寢殿的白色長頸瓶裡,“給祺貴人送的是名貴的芍藥,還是不合時令的楊妃出浴,從行宮運到京城,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給主子的就隻是普通的紅梅,皇上真是偏心。”
甄嬛站在鸚鵡架前逗鸚鵡,聞言將手裡的飼料一丟,把鸚鵡嚇得到處飛。她冷冷地看了浣碧一眼,“浣碧,你若再如此,本宮就罰你到外頭跪一個時辰。”
浣碧連忙委屈地跪到地上,“主子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下去吧。”
浣碧咬唇望了甄嬛一眼,見她神色冷漠,不敢再說,掩下眼裡的怨恨和不甘,靜靜退了出去。
她們明明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可一個是有寵的高階宮妃,一個卻是伺候人的奴婢。她日日看著長姐享受尊榮,呼奴喚婢,心裡的不甘就像野草般瘋長。
阿瑪,我明明也能成為府裡的小姐,您為什麼要把我給姐姐當丫鬟?難道我不配嗎?
你可知我寧願和孃親在外麵相依為命,但至少言行自由,喜怒由己,也不願做一個命不由人的奴才啊!
甄嬛見浣碧滿臉不忿,無奈地歎了口氣。
名為主仆,實為姐妹,輕不得重不得,其中的尺度實在太難拿捏。阿瑪,您真是給女兒出了個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