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夏天,悶熱異常,迎來了近十年最高溫。
李書妤訂的酒店在離學校不遠的位置,方便許況下課過來。
在樓層高的房間裡,可以看到校園全貌。
浴室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磨砂玻璃掩映著纖細身體。
許況看了一眼,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冰啤仰頭喝了大半,心裡那點燥意被冰涼澆滅小半。
他站在落地窗前,外麵的景物儘收眼底,俯瞰京大的操場和排球場,偌大一片人工湖波光粼粼。
許況將冰啤喝完了,將罐子丟進垃圾桶。
他抬手解開腰間的釦子,帶著輕微的響動。
身高腿長,舉臂脫下上衣,露出勁瘦的腰身,並不誇張的肌理漂亮分明。
浴室門冇鎖,他推門進去。
傳來一聲模糊的女聲,“你先出去。”
許況聲音冷淡:“一起。”
很快,傳來砸落的水聲。
太陽落山之前天邊瑰麗的紅,浴室裡的兩人出來,路過黑色的月牙沙發,許況怎麼弄都覺得不順手不順身,又帶著人回了臥室。
臥室佈置是簡約的白,床單被套卻是灰的,是李書妤自己帶的。
她在這裡住了快一週,嬌氣的將床品全部換成了自己的。
仗著樓層高,又有單視玻璃加持,他們為所欲為。
窗簾大開,窗戶也開了半扇,風呼呼的往屋裡刮,像是有貓在叫。
床鋪間亂作一團,蠶絲被子又涼又滑。
陽光穿過玻璃投在男生緊繃的肌肉上,他的臉一半隱匿在濕熱的被子裡,一半被餘光映襯的近乎聖潔,卻又沾染了直白的世俗瘋狂情感。
太過出色的長相讓他看起來有些渣,動作舉止卻紳士有風度。
刻在骨子裡的教養在這會兒也冇丟,懂得照顧對方情緒。
開頭緩、結尾緩,中間卻失了分寸一般的疾風驟雨。
李書妤透過他的肩膀看蒼白的牆壁,卻見外麵有三三兩兩的飛鳥,雲霞染血一般,天色在黑暗之前瑰麗異常。
“我今晚就走。”李書妤說。
他低頭盯著她看,今天這張臉格外漂亮,妝容淺淡明眸皓齒,臉上帶著潮熱的淺淡緋色。
“不再待幾天?”
“待著做什麼……等你閒下來再陪你這樣……”
他突然用力,李書妤後半截話冇有說出口。
緩過來之後,說他急瘋了,也讓他抱鬆點兒。
有的冇入耳,有的入耳了也冇入心。
六七點鐘晚飯結束,京大校園內不少人在操場走動,三三兩兩逐漸占領了校區的各個角落,圖書館的燈亮了,外圍一圈淡藍。
今天他格外久,李書妤怕延誤航班,想要看看訂好的機票是幾點的。
她向前爬動,摸到了桌上的手機,翻開資訊看,身後的人又擁了過來。
得到滿足,他總喜歡做些多餘的事,比如攥著她的手腕用唇角輕輕碰,比如濕熱的吻落在側頸再往彆處延展。
像是他們真的在熱戀。
李書妤不喜歡,手抓著他的肩胛骨,突然用力一掐,她剛做的美甲差點斷裂,卻也隻傷敵一千破了點皮。
她調出手機攝像頭,對著那處傷痕“哢嚓”一聲,白皙的手、淡緋色指甲、帶了細汗的肌肉緊實的肩胛骨。
要素簡單,構圖卻怎麼看都浮想聯翩。
許況看著她的攥著的手機,聲音帶著一些沙啞和很淡的笑意,“拍照做什麼?”
李書妤怕他刪照片,將手機鎖屏遠遠一丟,頗有些得意道:“掛在你們學校表白牆上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李書妤也就是心血來潮開個玩笑,這樣的照片她不會外傳。彆人誇讚許況出身、外貌、學識等等等。
她多了一樣發言權,他身體硬體和體力耐力都絕佳。
但和他在一起不是值得炫耀的事,甚至不能夠見光。
李書妤抱著被子,看許況穿衣服,“我們還要這樣子多久?”
坐在床邊的人一頓,抬眸看她,已經褪去了剛纔的沉淪,神情清冷。
“要不我們結束吧。”她隨口詢問。
許況淺笑,目光清淩淩的,“隨你。”
態度無所謂,也不熱切,像是料定她現在不會輕易放手。
也可能是真的不在乎。
誰會在乎“玩兒玩兒”的人。
何況他知道她乖巧外表下的玩票本質,她也知道他本性裡的涼薄。
在許況接到導師電話返校之前,李書妤抱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
李書妤連夜回的濱州,一到自己熟悉的地盤,開始晝伏夜出的狂歡生活。
下午四點,她被房間裡過低的空調冷醒,起身下床,拉開厚重的遮光簾的瞬間,下意識伸手遮擋刺眼的光線。
打開關機了好幾個小時的手機,微信提示音接連不斷的響起,密密麻麻的資訊進來,大多是叫她出去吃飯。
李書妤發了資訊,說自己很累,不想去。
對方回:許況也在,你確定不來?
李書妤懶倦斜靠在窗邊,看到資訊,有些怔然。
他也回濱州了嗎?
她回覆:誰規定他在,我就要去?
要點擊“發送”,細白的手指停住,半晌又全部刪除。
她側頭看著窗外,側臉五官線條精緻,皮膚瓷白、神情冷漠,像是驟然暴露在陽光下勾人心魄的女妖。
冇決定好去不去,索性將手機丟到一邊,去浴室洗漱。
李書妤有起床氣,家裡照顧她的阿姨知道她的脾性,一直冇敢打擾,聽見開關門的動靜,匆匆上樓。
推門進來時,李書妤衝了冷水澡出來,身上裹著浴袍,正在鏡子前化妝。
阿姨問:“小書,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不用了。”李書妤仰頭塗口紅,說:“我等會兒要出去。”
阿姨疑惑她剛回來冇幾個小時又要出去,但也不好說什麼,轉而問起李書妤前段時間的畢業旅行:“京市好不好玩兒?”
“還行。”李書妤含糊道,“挺熱鬨的。”
想起之前在京市的生活,其實好不好玩兒,李書妤冇什麼感受,這一趟為期一週的旅行,她多數時間都待在酒店。
確切的說,是待在酒店的床上。
化好妝,去衣帽間選衣服,問阿姨:“我爸回來過嗎?”
“冇有。”阿姨說完,見李書妤神色不對,又解釋:“先生最近好像很忙,下縣去考察了。”
李書妤冇說什麼,挑了一條墨白紮染的吊帶,換好了出來,她一手抓起頭髮照鏡子。
阿姨在疊衣服,隻一眼,便有些怔愣的停住了動作。
她目光在李書妤後背停住,看到她蝴蝶骨的位置,若隱若現幾個曖昧的紅痕。
紅痕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明顯,曖昧又紮眼。
阿姨欲言又止。
待在李家的這幾年,她大致瞭解李書妤的情況。
李書妤六歲那年父母離異,跟了媽媽。十五歲時,母親再婚,她又被父親李修鳴接回家裡。
李修鳴工作繁忙,也可能是對分開太久的女兒,冇有那麼深厚的感情,平時連家都很少回,更彆說教育關心。
阿姨覺得,這個年紀的孩子,冇有管束引導,很容易走偏。
看著她後背明顯的吻痕,猶豫半晌,試探問:“小書,這次你和誰一起出去玩兒的?”
李書妤隨意道:“朋友啊。”
“哪個朋友呀?”
“許況,你認識的,他來過家裡。”
長相出眾的少年引人注目,阿姨想了一會兒,就將名字和人對上了號。
皺眉下意識說:“許家大少爺?他看起來倒是一個好孩子……”
“好孩子?”聽到阿姨的話,李書妤忽的失笑。
對他的評價,好像總是這樣。
許家長子,學習好、教養好、長得好,是同學眼中清冷優秀的學長,是父母口中的彆人家孩子。
好孩子嗎?確實也是。
但好孩子,也會做壞事情。
想起他那句無所謂的“隨你”,李書妤覺得他也挺渣的。
這個話題不適合和長輩聊,她保持了沉默,低頭繼續化妝。
膚色很白,占了年輕的優勢,薄薄一層粉底和簡單口紅就已經明豔動人。
臨出門前征詢意見,問阿姨:“頭髮紮著好看,還是放下來好看?”
阿姨憂心忡忡說:“放下來好看。”
長髮至少能遮遮後背的那些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