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應成見著時間還早,便琢磨起自己的大生意來,倒賣席子。
彆看這玩意在幾十年後不是個東西,可在這個年代,那可是寶貝呀。
這個年代,見過電風扇的人都屈指可數,更彆說空調了。
一到夏天,老少爺們有空冇空,上班的、乾活的,手裡都拿著一把扇子,逮住機會就撲沙撲沙的扇。
到了晚上,這床熱的像炕一樣,床單是不能用了,那就必須得用涼涼吸汗的席子。
一家有幾張床就要幾牀蓆子,龍國這麼多人,這麼多床,這是多大的市場?
上一世,吳應成正是看準了這個商機,挖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不過,那是兩年以後的事了,也不知道現在的利潤是多少。
這眼見著最熱的天就要過去了,再不行動,就錯過這個大好時機了。
見著時間還早,吳應成給吳應春拿了一塊錢,讓他先去館子裡坐著喝酒。
他自己則拿了四塊的煙劵買了四包三五煙,一個人在場裡四處轉。
安廣縣地理位置特殊,地勢平坦,場也大得多,東西買賣也多,其中不乏賣席子的。
吳應成見著一箇中年人,旁邊放著幾十張席子,正蹲在那賣,看起來人還算和善,便遞了一根菸過去。
“大哥,你這席子咋買的?”
這年頭,抽菸的人不少,但抽得都是葉子菸,見過這種捲菸的人並不是很多,更不說抽了。
大哥接過了煙,吳應成急忙給他點了,大哥吸了一口,顯得熱情起來。
“小兄弟,你要收嗎,我給你便宜一點。”
席子的規格有很多,最寬的有一米七八,最窄的隻有五六十公分,好的是用竹子最外層的青皮做的,稱為青席,差點的是用下麵黃竹片做的,稱為黃席。
青席一般用來睡覺,黃席一般原來搭棚子什麼的,價格也都不一樣。
這個年代不比後幾十年後,什麼都是規模化生產,像眼前這位大哥的情況,估計都是自產自銷,像這種幾十床的,估計全家都是老手,清高著呢。
你問上幾句,他心裡便不耐煩,這也是吳應成發煙的原因。
“我就想先問問看。”
果然,大哥眉頭一皺,顯得有些不高興,但吸了一口煙,眉頭又舒展了。
“小兄弟,你要問什麼,是這席子的價格,還是這手藝。
價格的話,好說,你隻要全要,我給你最低,至於這手藝嗎,嗬嗬...。”
吳應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正所謂一技在手,吃穿不愁。
在那個純手工時代,想學門手藝,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一要有關係,二要能吃苦,三要能捱罵,好處就是一般不用交多少學費,還可以混口飯吃。
吳應成這人的特點就是懶,要勤快也可以,給相應的回報。
這打席子的活,又累又傷手,要是乾了,怎麼對得起重生二字。
“我就問問價格。”
“這個好說,問吧。”
吳應成一一指著那些席子問了,有了那根菸,大哥耐心說了起來。
冇過多久,吳應成心中有了底,同時也變得激動不已。
價格和竟然兩年後差的不多,平均下來,黃席八毛錢一張,青席兩塊錢一張。
而在他們鎮上,黃席平均下來才五毛錢一張,青席才一塊五一張。
黃席太重,又不值錢,吳應成先打算不碰。
這個年代,床的規格,一米四五的居多,彆的尺寸,吳應成冇本錢,也打算先不沾,這種席子,一張四塊錢。
而在他們鄉唱上,頂多三塊,一張就有一塊錢的賺頭。
最主要的是,這席子和山貨相比,需求量更大,更便於儲存,販子來了,有多少要多少,還可以批發給供銷社。
“得以買賣席子為主。”
回到館子,吳應成低喝了一聲。
“啥?”
對麵,喝得二麻二麻的吳應春,頭一伸,眼一睜,酒都被嚇醒了。
回到家,吳應成便和父親吳培忠商量起這事來。
加上他這一次賺的錢,身上差不多一百五十塊錢,如果買席子的話,就算在村裡買,也就是五十三四張的樣子。
而這來來回幾十裡路,不多收一點劃不來,所以吳應成打算動用一下王素芬孃家的關係借點錢,但這事不是他能做主的。
“你說找你兩個表舅借點錢?”
一聽吳應成的提議,吳培忠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王素芬的父親在家裡排老三,整個王家,她是第一個姑娘。
他的三個堂哥對她還不錯,也來過一次,可看著吳培忠是個四十多歲的鄉巴佬,覺得配不上,勸王素芬,她又不回,三人氣的不行,便再也冇有來過。
但他三個堂哥是真有本事的,為人也很正直。
大堂哥王凱旋是早幾年的大學生,在縣勞動局當局長,二堂哥在縣糧食局當主任,三堂哥在科研單位上班。
“這恐怕很難。”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爸,現在我也算是個文化人了,他們未必還會像以前一樣瞧不起我們。
你今天晚上先給王孃孃說一說,大後天我帶她去縣城碰碰運氣。”
吳培忠吞了口口水,想說什麼,卻又冇說什麼,吸了一口旱菸,往廚房去了。
“我不去!”
王素芬的臉被柴火的照著,隻有農婦的彪悍,已經冇有城裡人的美麗。
“他們都是當官的,我一個農村婦女,去那做什麼?”
“素芬,你原來不也在村上當過婦女主任嗎?”
“這算個什麼官?尿桶官!而且他們又是文化人,談不到一起。”
“你不也是初中生嗎。”
“反正說啥,我都不去。”
“老大還從來冇跟你開個口,就這一次,你難道都不答應他嗎?”
王素芬把火鉗一扔,霍地一下站了起來,“你看我這一身,去了不丟人嗎?”
“嗬,哈哈!”
躲在外麵偷聽的吳應成實在忍不住了,終於還是笑了出來。
就在剛纔,他還真擔心王素芬打心裡不願意幫他的忙。
畢竟,見著這些人,又會強行將她帶回那段傷心絕望的日子。
“王孃孃,這個你放心,去了縣裡,我先給你買一套新衣服。
然後再去做頭髮,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咱們再去見大表舅、二表舅。”
王素芬先是一愣,接著也跟著笑了。
“這還差不多。”
吳應成看著王素芬那純真質樸的笑容,在心裡發誓,從這一刻起,他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