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下來了,夜幕充斥著街頭顯得額外寧靜,小販的攤子己經收走了七七八八,還剩下幾家年近古稀的老頭在吆喝著,吆喝聲中己經帶出幾分沙啞,與時不時的幾聲咳嗽形成了夜晚街邊的基調。
一陣香味竄進孟澤的鼻中,下意識的動了動鼻子,順著香氣,目光鎖定在販賣饅頭的小攤身上。
街邊靠著個賣饅頭的奶奶,一頭銀髮整齊的綁在耳後,年過古稀還在街上賣力吆喝著。
“饅頭,白饅頭,玉米饅頭。”
“三個饅頭,奶奶” 孟澤緊緊口袋裡剛剛發的工資走向前。
“好嘞。”
奶奶熟練的包好了饅頭接過孟澤的硬幣。
在遞過去的時候,孟澤耍了個滑頭用小拇指撚了一枚硬幣下來,藏進自己手心。
一天省一塊,一百天就是省下 100塊,那可是筆钜款。
但看到奶奶伸過來的手上全是老繭。
“趁熱吃嗷,娃兒。”
孟澤看著麵前老人這副模樣,心情複雜地接過饅頭和零錢,小心放回口袋,拉上拉鍊,生怕饅頭上的溫度被寒風所掠走。
街上昏黃的路燈映襯著孟澤孤獨的影子,瘦弱的影子在燈光下顯的越來越長,一人一影伴著寒風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同情奶奶遭遇到了騙子,可誰來同情他呢。
……說是家,從各個角度都很難讓人認同。
普通人家一般住在地表上麵,拔地而起的商品房是歸宿。
而孟澤口中所謂的家,是建造商品房時,留下的一處地下儲藏室。
那麼破的出租屋還要賣 120 一月。
西周的牆都由水泥糊成,冇有任何遮擋物的裝飾,陰風自上而下的灌進使得冬天室內溫度還比室外低下兩度。
在夏天倒是個避暑的好去處,可是現在是冬天。
出租屋門口,一個肥大的影子蓋住了他瘦削的身體。
孟澤把低著的頭抬起,在夜幕中,那巨大的身軀依然具有很高的辨識度。
榮苗是這一片出租房的主人,名字中雖然帶了個苗字,但是她的體型和這個字完全搭不上邊。
“喲,還捨得回來,出租屋裡的東西我給你收拾好放門口了。”
說著往邊上偏了點,露出門口堆放的大包小包。
“床板破了一角,押金我拿去修補用,提上東西就可以滾蛋了。”
“那個床板本來就破的。”
“證據呢?”
榮苗倚在門口臉上堆出一副嘲弄之意看著孟澤。
從口袋裡掏出的那部老年諾基亞相冊裡的東西卻讓她狠狠打了臉,孟澤在相冊裡一頓翻找,拿第一天入住的全貌。
“我一進來就有的。”
榮苗也冇想到他留了一手,不過還是不慌忙地掏出合同。
“你看這是什麼?”
孟澤見狀,湊上前去看那張合同右下角的一行小字。
“最終解釋權歸房東所有”“你那麼黑心不怕遭報應嗎。”
“好人不長命。”
“其實今天我工資發了。”
孟澤見押金要被吞急忙拉開鏈子,從口袋中拿出剛找的零錢。
拿的太急,伴著錢的抽出,饅頭隨著抽出的手滾落在地上,寒風一下就奪走了包裹饅頭的塑料袋。
像是嘲笑孟澤的無能一般,捲到半空的白色塑料袋在孟澤頭頂轉了兩圈才隨著風吹的地方飄走。
“誰那麼冇素質亂丟垃圾!”
還想重新包裹饅頭的塑料袋硬是吹回了不遠處的街邊,吹到了中年男人的頭頂,男人工作一天本來就煩,腦袋上又莫名掛個塑料袋,一手扯下來用皮靴把可憐的塑料袋分屍殆儘,結束了它可憐的一生。
有更重要的事情,孟澤可不會去關注這些,把錢交到房東手上,連忙彎下身撿起滾落在地上的饅頭。
冇了塑料袋保護,接觸地麵的饅頭沾滿了灰塵,用手把粘在上麵的灰塵拍乾淨。
冬天的風像是鐵麵無私的魔女一般,不會因為孟澤的慘狀產生憐憫之心,而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汲取溫度的機會。
原本滾燙的溫度,等被撿起己經被寒風所同化。
“好可惜,今天又吃不到熱的了,本來還想著吃點熱的,改善下夥食質量。”
孟澤無奈的歎了口氣,拎著被隨意丟棄在門口的行李重新回到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