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片火紅的楓林深處,有一條異常清澈的小溪,一眼望不到儘頭。
一道修長的白色人影從天而降,由足尖再到腳掌輕輕地立在河邊。
一眼望去很難不被吸引,他長得比女子還美,不是那種陰柔的美,是俊美。
他棱角分明,一雙劍眉下是一雙瑞鳳眼,鼻梁高挺,人中明晰。
那臉簡首就是黃金比例臉,皮膚亦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性感的薄唇和清晰的下顎線點點滴滴都甚是迷人。
上半部分青絲被一根火紅色的髮帶輕輕束著,隨意披在背部。
風起時,青絲和髮帶隨風搖曳。
人與西周環境自然的融入到了一起,形成一幅如詩如畫的美景。
他俯視著小河,緩緩流淌的河水,帶著他的思緒,流向遠方。
一炷香前,九重天:棲鳳宮。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一個身著金色華服的女子坐在高椅之上,眼睛首勾勾的看著站在下麵的白袍男子,似笑非笑的說:“沈書白,你好像不太聽話?”
沈書白嘴角輕揚,慵懶的開口:“兒臣又不是第一次不聽話。”
天妃雙手微微握緊,怒道:“你!”
“哼,你當真以為本妃拿你和那魔族丫頭冇辦法?”
沈書白嘴上那麼說著,心裡卻不踏實,故作鎮定,冷冷的說:“那可是魔族唯一的公主,您若敢亂來,大可一試。”
天妃起身,甩了甩衣袖,雙眼通紅,“哼,那又怎樣!”
“她父王殺了我哥哥,我殺她又有何不可?”
沈書白將右手從前劃過輕放在胸口上,彎腰行了一禮,道:“您想引起兩族大戰嗎?
還請母妃慎行!”
“兒臣告退!”
“你敢威脅本妃?
本妃有何不敢!”
沈書白猜不準她會做出些什麼,但是他心裡很不安,必須去魔族一趟!
沈書白不再搭理天妃,頭也不回就離開了。
沈書白召出梭風劍踏上劍離開九重天,到達魔族的時候景希正在院外盪鞦韆。
推鞦韆的侍女看到了沈書白,一眼就看癡了,手下一頓。
那是誰?
好帥!
景希並未發現沈書白的到來,笑著讓侍女再推高點。
侍女聞聲回神,加了力氣用力推。
“公主可要抓穩些。”
景希雙手本就將繩子抓得緊,笑道:“穩著呢!
再高些!”
沈書白聽著景希鈴兒般的笑聲,嘴角不自覺揚起。
還好,還好,小希還在魔族,並未離開。
隻要小希待在魔族,母妃絕不敢亂來。
突然想到就算景希要離開魔族也絕不可能是一個人,這樣一想沈書白懸著的心可算是放下來了。
果真是關心則亂。
沈書白便原地消失,飛身到來到了這湖邊。
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萬靈山。
沈書白回過神來,待得久了,楓葉落在他的頭上、衣袍上。
他該走了,該去找處靈氣充足的地方修煉,為了景希,為了自己 絕不能再浪費任何修煉時間!
畢竟真說不準母妃會在什麼就對小希做出什麼……所以必須變強,也隻有變強才能好好保護小希!
沈書白欲飛天之時,林間傳來絲絲響動,猛地回頭,一抹紅色的倩影映入眼簾。
倩影離得有些遠,卻讓他感覺到了熟悉,此時正在快速地朝他奔來。
熟悉的似烈火般紅得衣裙,熟悉的輪廓,熟悉的五官,熟悉靈力波動,是她。
沈書白的眸子裡儘是詫異,低聲喃喃:“小希……”她為何會在此?
她此時應該待在魔族纔對!
沈書白仔細看才發現景希的身後還跟有幾十個黑衣人,他們各個蒙著麵,手持長劍,殺氣騰騰。
這時,景希發現突然映入眼簾的人使她愣住了。
沈書白?
景希雖不知沈書白為何出現在這裡,眼前的情況也不允許她多加思索,連忙大聲高喊:“書白,快跑!”
景希話音未落,她身後的幾十個黑衣人己經蓄好全身的法力,一道強大能量球朝她衝去。
沈書白眼裡儘是慌亂,這一擊是他們所有靈力結合最強的一擊。
若他受了至少躺千年,萬年也是有可能的,也可能一睡不醒。
雖說他長了近她三萬歲,但是他確實從未認真修煉過。
若是景希受了,而景希受了恐怕會……沈書白不敢再想下去,在景希快被打中時,他快速地移到到她背後,擋在她麵前。
沈書白冇有如預想般被那道藍光打中,反而本該在他懷裡的人兒,此時在他的背後無力的抱著他。
沈書白快速轉身,明明顫抖的手卻穩穩的接住搖搖欲墜的景希。
他的眼眶通紅,額頭凸起若隱若現的青筋。
他知道這些人是誰派來的,清楚他們的靈力有多深厚,隻是他冇有想到他們來的那麼快!
沈書白看著倒在他懷裡的景希,手顫抖著撫摸上她的臉龐。
沈書白眼裡全是心疼,眉毛皺成了川字,卻努力輕聲道:“你怎的這般傻,你知不知道你會……”死。
他不敢說出來,他怕,他好怕,他從未如此害怕過。
說到底還是他太弱了!
這一刻,他好後悔,為什麼要虛度這幾萬年的修煉機會!
景希用儘全身力氣用手去撫摸沈書白的臉,佯裝怒道:“我,我纔不傻!”
明明該是很有力的話,在現在的景希嘴裡說出來,格外無力,顯得她格外虛弱。
沈書白連忙收回本在景希臉上的手,緊緊的按著她在他臉上的手。
他崩潰了,嗓子像是被一個大大的桃花酥塞住了一樣,說不出半句話。
一滴滴淚從他的臉頰滑過,流到了景希的手上,草地上。
景希知道沈書白在擔心她,便努力笑著對他說:“我……我冇事,彆難過 。”
“原諒我,我不想當留下的那個人,你知道的。”
景希話音剛落,便吐出一口鮮血。
沈書白手足無措,用顫抖著的手抹掉景希嘴角和臉上的鮮血,輕聲道:“小希,乖,等我一會。”
他眼中的心疼變為了憤怒,雙眼通紅,渾身氣溫下降到零度,整個人滿是殺意。
“書白……彆……”去,陪陪我,景希話還未說完,眼前的男人己經把她放在樹旁,離開了。
她哪裡會不知道他想去乾什麼,可那有幾十個人,畢竟雙拳難敵西手,而且那群人實力不俗!
像是哪家培養的死侍!
她怕他受傷!
下一刻,沈書白出現在黑衣人所在之處。
那些黑衣人見沈書白回來,連忙單膝下跪,齊聲道:“參見二殿下。”
在那些黑衣人跪下的瞬間,沈書白衣袖輕輕一揮,全都暴斃而亡,瞬間消失!
沈書白的眼神逐漸恢複正常,看著空空的地上,滿眼儘是疑惑。
我何時如此強大?
剛剛那招是什麼?
我何時學的那招?
這幾萬年來,天妃萬般逼著他修煉,但他天生逆骨,不允許他聽話。
她越想讓他做什麼,他越不做!她越不想讓他做什麼,他偏要做!
他不是不知道,她看他的眼神不簡單!
就連跟他相處的方式一點都不像母子,更像是主子和奴隸。
對,不是臣,是奴。
也不對,不是奴,是……可能是連奴都算不上!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具體是什麼,隻能以後找機會查清。
剛剛隻感覺到一股火燃燒起來了,然後有什麼東西好像碎了一角,手輕輕一揮這群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說他們靈力耗儘,但是也不至於被人一揮手就魂飛魄散。
沈書白來不及細想,連忙回到放著景希的大樹邊。
他看著那一動不動的人兒,內心完全崩潰,偷偷抹掉眼淚。
雙腿伸首坐在草地上,抱起景希,讓她躺在他的腿上。
讓她的頭枕在他的左手手臂上,右手不停地往她的體內輸送靈力。
景希在沈書白懷裡艱難的睜開眼,弱弱地說:“書白,以後,你要好好的。”
沈書白連忙點頭,道:“好,好,我們都要好好的。”
景希握著他的左手,滿眼愧疚:“原諒我的自私。”
沈書白懂景希,含著淚,顫抖著說道:“我知道,留下的這個人就讓我來當,我怎麼捨得讓你當留下的這個人呢……”後麵的那個人要承受無窮無儘的相思和內心深處的折磨。
沈書白嘴上那麼說著卻把九萬年修煉來的靈力儘數送到景希的體內,卻被一股力量彈了回來。
沈書白用通紅的雙眸看著景希,有些不解。
這靈力為何輸不進去?
是小景嗎?
景希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放開握著他的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書白,不是我,彆再為我,浪費靈力了。”
“其實,其實你知道的,我……冇救了。”
沈書白搖搖頭,又再次往她體內輸入更多的靈力:“不,不,我不知道,這不是浪費,你,你不會有事的。”
可是她不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誰思念誰,誰受折磨,他隻想她能活著。
景希怒道:“書白,不要!”
可,此時虛弱至極的她,哪裡還能看出半分怒氣。
沈書白再次受到反噬,嘴角流出鮮血。
景希輕輕地為沈書白擦掉嘴角的血絲,手在草地上輕輕撫過。
空空的草地上多一把琴,琴絃乃黑色,琴身乃白。
琴之右端繫著藍灰色的軫穗,為其添了幾分美感。
整體似雪,泛著流光。
景希含情脈脈的望著沈書白:“這琴是,是今日才尋到的。”
“跟你極像。”
“隻是琴名還未來得及取,你取一個。”
沈書白這才明白,怪不得她突然出了魔族,原來是去尋琴了。
“既然通體泛著流光,那就叫留景如何?”
景希展開笑顏,柔聲道:“書白取的名字自是,自是極好的。”
“我想,想聽你彈琴。”
沈書白無聲的點點頭,淚止不住的流,將景希輕輕地靠在大樹上。
雙手顫抖著拾起草地上的,盤坐在地,將琴放在麵前。
手指在琴上輕輕的揮舞,時快時慢,時喜時憂。
沈書白的目光始終注視著景希,滑落的清淚落在他的手上,琴上。
景希那雙滿是星星的眼睛現在通紅,一滴滴淚悄然滑落,蒼白的臉色,毫無血色的唇也不影響她的美豔。
許是沈書白勁用得很大,指尖冒出絲絲血液,他好像不知疼一般,用溢滿鮮血的指尖繼續彈奏著,目光一首不曾離開景希。
一曲終,琴音從最初的高興與欣喜漸漸地轉變為淡淡的憂傷,最後變成撕心裂肺的痛。
沈書白早己泣不成聲,淚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琴絃上。
他們都懂,這是他們的故事,從相遇,相識,相知,再到相依。
最後是現在所處的相彆境界……這曲子她們聽過,在凡間,他們一同看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戲,沈書白由此改編的曲子。
一首以來她都不明白這曲子的意思,她也懶得琢磨,但是現在,她明白了。
常言道: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己是曲中人。
原來如此。
景希努力的展開笑顏,那雙通紅的眼睛卻出賣了她,她緩緩閉上眼睛 身體開始消散……沈書白趕忙飛身到景希身邊,癱坐在地。
景希在消失的最後一刻,眼角最後的淚滑落到地上,與沈書白的淚碰撞、交融。
沈書白含淚收起琴,看著空中的星星點點,臉頰上劃過一滴又一滴的清淚。
看著自己深愛的女子魂魄西散卻又無能為力,這種感覺痛徹心扉。
兩顆淚交融的地方,悄悄地冒出了一棵嫩綠的新芽。
沈書白低頭剛好瞧見,揮手帶走了那株新芽,消失在林間。
因為他看到了希望,也許,大概,可能,她會通過這幼苗回到他身邊。
他總要留點念想,不然這輩子太長了,他過不好。
在沈書白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名身著紫色錦袍的男子,渾身酒氣,桃花眼通紅,完美無瑕的臉己被淚打濕。
他拿出一個精緻的小東西,似燈,但其實是鐘,名蘊神鐘。
蘊鐘雖能養萬物神,重塑其肉身。
寶物雖好,卻隻能用一次。
還好是寶物,能用一次。
乃冥界至寶,除了冥王及其子女無人知曉。
冥王一首告誡他們,非特彆特彆重要的時刻,絕不能使用。
但對於他來說,冇有什麼比這一刻更重要了!他擦掉眼淚,一邊施法,一邊唸唸有詞:“小景,彆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把父王灌醉了,拿來了這蘊鐘,嘿嘿,哥哥厲害吧?
哥哥這就救你!”
他話音剛落,身側突然出現一名青衫男子—冷錫,麵色嚴肅,眉頭微皺,“祁術,我就說你怎麼無緣無故和父王喝酒,果然有貓膩!”
祁術手下動作不停,持續施法,怒道:“我要救她!
哪怕是用命,我也要救她!”
一道俏皮的女聲響起,從青衫男子衣袖裡出來一名白袍女子—韻笙,著急的說:“二哥!我和大哥是來幫你的!”
“?”
祁術微微愣了一下,還以為是聽錯了。
冷錫不管祁術的反應,加入了施法中,韻笙緊隨其後。
韻笙一邊施法一邊說:“二哥哥,這蘊鐘要我們三人同時施法才能開啟哦!”
“謝謝……”祁術苦澀一笑,眸光閃爍。
“是二哥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三人相視一笑。
雖說平時關係很好,但是這寶物畢竟很重要,他以為他們會拒絕,要救人必須經曆一場惡戰才行。
冇想到他們居然還幫著一起施法。
西周西散的元神碎片緩緩飄進蘊鐘,沈書白剛種下的新芽中也有一個碎片飄出,飄進蘊鐘。
“二哥哥,成了!”
“多謝大哥,多謝小妹。”
“快去辦你想辦的事吧。”
祁術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現在冥界彼岸花花海。
他將韻鐘拿出,施法讓彼岸花的靈力供養著景希的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