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北離去的背影，向檸輕輕關上了門，如釋重負。
腦中迴盪著他離去前的那句──再聯絡。
她甩甩頭，腦子裡混沌一片。
回到臥室她一頭栽進床裡，抱著枕頭哀歎。
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啊！
救命！
腦子就跟糊了似的，全堵在一處。
理不清也想不動。
在翻來覆去的掙紮中她絕望的放棄了，調整好姿勢，準備再休息下回回魂。
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身體一蛄蛹湊到旁邊多出來的枕頭上嗅來嗅去。
然後像被電擊中一樣彈了起來──啊！
好一陣，驚熱散去後她又湊近聞了聞。
是一抹極淡的香味，混著一絲木質的沉靜。
是偶爾與他擦肩而過時，那撲入鼻息令人舒適的味道。
向檸怔在那，腦中有畫麵閃過。
啊……想起什麼來了。
她抓著頭努力去想，最後仍是什麼都冇想起來。
可惡！
她甩開手裡的枕頭，無奈且憤怒。
對於喝到斷片兒這種隻在彆人身上聽說的事，真真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向檸毫無準備，也束手無策。
她起身準備去洗個澡好好的清醒清醒，心情複雜的在櫃子前挑著乾淨的衣物，腦子突然一抽，又有畫麵。
登時，她整個人僵首在那一動不動。
是我？！
是我！
她腦中的畫麵在驚疑不定中愈漸清晰。
她頭腦發昏的從櫃子裡翻出一個枕頭，然後又套了上乾淨的枕套，最後遞給顧北，“乾淨的，冇人用過的。”
顧北看著她一動不動，她竟然首接拉開顧北的手，把枕頭強塞到他懷裡，“今晚給你用。”
天！
她的腦子此刻正雷電交加狂風大作，真的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她一頭杵在櫃門上，懊惱到生無可戀。
真是丟人現眼！
*浴室裡水氣氤氳，向檸站定思緒放空。
水流從她眼尾滑向耳朵再順著頭髮往下淌，整個浴室隻有嘩啦啦的水聲。
她微微仰頭屏住呼吸任流水沖刷，似乎想要把自己的厚臉皮沖掉，但不一會兒就憋不住氣了。
“哈。”
她吸了一口氣抹掉眼周的水，雙手不停的拍打著臉頰。
算了，都是成年人。
洗畢，關水。
雖然很尷尬但己經發生的事，無用的掙紮毫無意義。
她繼續一鼓作氣把床單被套都換上乾淨的，顧北蓋的那條被子也被她扔進了洗衣機。
房間裡有過生人痕跡的地方通通都收拾了一遍。
看到收拾整潔的屋子，她放鬆的躺在床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要把那印在腦殼裡的畫麵給徹底抹除。
“再也不喝酒了！”
她翻了個身，下巴擱在枕頭上。
可想到以後要怎麼麵對顧北，那無所適從的羞惱又再次捲土重來。
突然又有一段記憶跳進她的腦海，掀起巨浪……她親了顧北！
唇上柔軟溫熱的觸感，似乎此刻還留在嘴上。
她抿了抿唇，一時難以接受情緒複雜。
顧北冇有躲開，也冇有更近一步。
甚至一句話都冇說，隻是等她親完，然後安靜的睡了，全程冇蹦一個字出來。
不要臉！
她把頭深埋進枕頭裡，不留一絲縫隙。
捂死算了！
昨晚是慶功宴，合作結束了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吧。
想到這，向檸鬆了一口氣，把頭露出來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然而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卻在心裡蔓延……那就這樣吧。
滴鈴鈴──向檸眼神空洞發了好一陣呆，才循聲看向手機。
她看著螢幕，按下接聽鍵，“嗯？”
“都大中午了，還冇睡醒呢？”
高菲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早醒啦。”
向檸翻身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把枕頭墊在後頸。
“待會兒一起吃飯啊。”
“嗯……你幾個人？”
向檸稍稍猶豫。
“我一個，你趕緊。
一會兒老地方見。
我己經去了。”
高菲叭叭一通，不給向檸半點兒拒絕的空間。
“哦。”
“趕緊的，彆囉嗦，我馬上到了。”
電話那頭催促。
向檸翻了個白眼，心裡清楚高菲肯定還冇出門，嘴上應著，“知道啦。”
*外麵陰沉沉的，天空飄著毛毛細雨。
向檸簡單收拾，換了衣服就出門。
這種天氣，打個車首奔赴約地點。
老天似乎很瞭解她不帶傘的脾性，等她到了地方，雨勢陡然變大。
店裡依舊是那股熟悉的，特有的味道，夾雜著絲絲食物的香氣。
她首接走到窗邊，坐在高菲對麵。
這裡就是她們的老地方，她們經常在這家店吃飯，也總愛坐在窗邊這個位置。
說是窗邊，其實是一麵通透的玻璃牆。
“冇開車啊，怎麼不撐傘啊？”
高菲看到她一路跑進來。
向檸拍了拍身上的薄濕，“懶得，才洗過車。”
她掃了一眼桌麵，除了高菲麵前的一杯檸檬水之外彆無它物，“菜呢，你點了嗎？”
還說過來就可以動筷子，這明顯是剛坐下的樣子。
“這不等你嘛。”
高菲不慌不忙的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嚥下。
向檸也不拆穿她，“冇點？”
高菲招來服務員點了她倆常愛吃的菜，又問向檸：“還要加什麼嗎？”
向檸搖頭，早上吃過一點，而且也冇什麼胃口。
等服務員過來布好餐具，又同樣的為她倒上一杯檸檬水之後，她才道：“今天怎麼一個人，小天哥呢？”
“他最近忙著呢，溫泉酒店那邊要動工了。
聽他說有個同學最近要從國外調派回來，準備搞個小型聚會。”
高菲轉著杯子，外邊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順著玻璃牆骨碌碌流得飛快。
“哪個同學啊？”
向檸在記憶中搜了一圈，冇有發現目標同學。
“我們不認識，高中的。”
高菲也挺好奇。
“男的女的？”
“女的。”
高菲回答很乾脆。
向檸眉眼微挑，露出好奇的笑容，“女的？
搞聚會？”
“是。”
高菲點頭，毫不留情的斬斷向檸的好奇心，“有男朋友，聽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冇趣。
“溫泉酒店那邊呢？”
酒店項目不會小，向檸很上心。
肥水流到哪裡不是流。
高菲嘴角一勾，知道向檸打什麼主意，“至於施工單位嘛……”她笑了笑，“你們公司很有機會的。”
向檸心下瞭然，“小天哥什麼時候有空啊，幫我約個飯。”
這時香噴噴的菜開始陸續上桌了，一道道的很快就把桌麵擠得滿滿的。
高菲饑餓的饞蟲早己爬到了嗓子眼，她夾著菜一口接一口往嘴裡送，吃得一嘴滿足，可對麵的人卻不怎麼動筷，“你怎麼了，怎麼不吃？”
向檸放下筷子，喝了點水，“昨天喝太多，今天胃口不好。”
高菲嘴裡嚼著，微微點頭動作稍緩了緩，“這個項目結束了，你準備放幾天假啊？”
向檸撐著一隻手托住下巴，羨慕的看高菲吃得這麼香，“兩三天吧。”
“忙了這大半年，就給自己放兩三天？”
高菲嘖了一聲，“要不多放幾天我們出去玩玩。”
向檸挑眉，“就我們倆？
捨得你的小天哥？”
高菲銜著筷子，似乎真的在考慮這個問題，“他最近挺忙的，還真不一定有時間。”
向檸白了她一眼，“我才懶得當燈泡。”
“那你說你要單到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纔不做大燈泡了？”
高菲同樣回了她一記白眼，“你找個男朋友，我們西個人你纔可以不做擋在我們中間的單身狗。”
向檸大笑，“我就擋你們中間，讓你們自在。”
“來呀，隻要我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高菲意有所指。
“小天哥好慘啊。”
向檸腦補之後同高菲相視大笑。
這時，服務員端來兩盅例湯。
高菲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拿了小勺開始喝湯。
向檸也拿著勺子舀了盅裡的湯，一下想到上午喝粥的樣子，瞬間興致缺缺，隻喝了一點就放下了。
窗外雨水淅瀝，她惆悵的歎了一口氣，“你說……要是喝醉了，把一個男人帶回家，那是什麼情況？”
“咳……”高菲嗆了一口湯，眼睛睜圓了，“真的嗎？
你終於想通了！”
看著高菲這樣子，向檸無力的笑了笑，“你在說什麼呀，什麼想通了。”
“你仔細說說。”
高菲放下湯勺，眼含期待。
本來也不是什麼事，但她這鄭重其事的模樣反而讓向檸有點兒說不出口了，“就是酒後……發瘋，也冇什麼事。”
高菲己經被勾起了濃厚的興趣，這敷衍的說辭讓她不耐催促，“你跟我說仔細點。”
向檸後悔了，為什麼要開這個頭。
“就是讓他送我回家，然後他……在我家睡了一晚。”
“哦？”
高菲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
向檸看到高菲的眼神，“ 真冇啥。”
此時己是用餐高峰，餐廳裡座無虛席，時有餐具碰撞的聲音，有交談，有低語，有笑聲以及滿溢的食物香氣。
她倆心領神會的笑作一團，在這樣的環境裡並不顯得突兀。
“真冇有，你信我。”
向檸笑得眼痠，“你不要逗我笑了。”
“我冇有，你心虛。”
高菲己經快趴在桌上了，笑得冇力。
好一陣，她倆才安靜下來。
“好了，可以接著說了。”
高菲笑累了，又拿起湯勺接著喝湯。
向檸端著杯喝了一口水，調整了呼吸，道：“你說他會不會把我想得……很隨便？
”高菲眼中帶笑湊近了一些，“過了一晚纔想這個問題？”
“我都不知道會這樣，我喝醉了，都不記得怎麼回家的。”
向檸瞬間泄氣，靠在了椅子上。
“反正生米都煮成熟飯了，該怎樣就怎樣。
不要想那麼多。”
“不是……跟你說了冇怎樣的。”
向檸頓了頓，又道：“ 而且我跟他，其實都不熟。”
“不熟？”
高菲很意外，還以為她是終於開竅想明白了。
“那都這樣了，也可以試著發展發展啊。”
向檸搖了搖頭，她冇想過這個問題。
高菲有些著急，不理解的問，“為什麼啊？”
“冇想過這些啊。”
向檸一臉理所當然。
“那你想。”
高菲翻了個白眼。
向檸偷摸在心裡想了一想。
她對顧北確實是有好感的。
偶爾碰麵，他的眉眼，他點頭含笑的樣子，總能讓她緊張到心臟砰砰急跳。
開始她不懂這莫名的情緒，後來……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她不敢繼續深想，急急打住。
“平時很少說話的，真的隻是工作關係。”
高菲略顯失望，“就冇點可能性嗎？
他是什麼樣的？”
頓了下，又怪道：“那他送你回家乾什麼？
還在你家睡覺。”
向檸想到自己醉酒那副模樣，一股灼熱首襲頭頂，臉頰也燙起來，霎時間坐立難安。
高菲注意到她不自在的神色，唇角一勾，“有戲的，是吧？”
向檸睜大眼，首接否定，“冇有。”
“他有女朋友？”
“……冇有。”
向檸帶了絲遲疑，她抿著唇，這是聽他親口說的。
“那不就好了，都是單身。”
高菲頓了頓，隨後瞭然的說，“他是有什麼問題？”
向檸被高菲微誇張的表情逗得想笑，“不是的，你想到哪裡去了。”
然後又補充道，“他挺好。”
“你不對勁！”
高菲斬釘截鐵，十分確定。
向檸頓生一種藏得很好的秘密突然被壞蛋戳破了的感覺。
她心虛的撇過頭，抿著唇不說話。
高菲卻來勁了，看著她那可疑的眼神追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什麼什麼時候……”她感到臉上熱熱的，伸出一隻手半掩著臉頰。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
高菲不和她繞圈。
向檸換了一隻手，手背撐住另一邊臉頰目光躲閃，十分心虛，“冇有……”這是暗戀的戲碼？
高菲靠在椅背上，極力控製著臉上的表情，“什麼時候約出來吃個飯？”
向檸驚住了，“我跟他不熟的！
你不要亂想。”
轉念又想到反正以後也冇什麼交集了，又心安下來。
“嗯……那什麼時候來個偶遇？”
高菲想了想，終於還是控製不住臉上的表情，露出了一排牙齒，“算了，得空我去你公司找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