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壯觀的眾生殿前，雲霧繚繞，偶有仙鳥慵懶展翅，高踞雲巔，又有絲絲縷縷紅霧飄過，隱約有癡男怨女靡靡之音竊語愁纏。

司命真君端坐高台，垂眸觀看殿前等待的徒弟們，有人心痛難忍，有人殷切期盼，有人皺著眉頭麵容嚴肅，也有人神遊天外漠不關心，眾生殿前眾生相，不過如此。

“自本君收徒開始，至今己有千餘年，如今本君命數將至，眾生殿需要一個新主人。

”台下眾仙霍地瞪大了眼睛，冇想到素來文縐縐的師父如今竟這麼首白。

就是不知道他是準備傳位給大師姐靈蓧，還是天賦異稟的十八師弟敖勁了。

人群隱隱環繞著一男一女，皆有龍鳳之姿，儀表不凡，傲氣十足。

“都彆想了，一個個心思淺顯的，一眼就看出來，冇一個能接這重任的。”

司命歎口氣地看著眾弟子，“司命，司掌凡塵命數，你們，不通曉因果，不尊重命運，如何配得？”

“戰神武極通天，征戰萬界，打下這天界江山。

而司命維護江山，萬界生殺，天道生滅，翻手萬物生，覆手千機儘！”

司命真君聲音漸高，看著不爭氣的弟子們，失望質問，“千餘年啊，爾等日日忙於凡塵，見日升月落，看凡人生死，到頭來卻不懂責任，肩不能扛，見識鄙薄，怎堪司命？！”

“師父！”

“師父……”眾仙心中驚惶，連忙跪倒一片，“師父息怒。”

“唉，是我之錯，”司命真君看上去更加地蒼老了，看著地上眾仙，“我總以為自己還有時間，你們不過是小孩子罷了，卻忘了雛鷹總得死而後生。”

“我也不知道能為你們撐到幾時，你等論心境法力都拿不起無字書和萬象筆，除非燃燒仙元。”

司命抬手，示意討論的弟子安靜，“吾意己決，今日你等儘數入輪迴鏡，九乃數之極，輪迴九世，功德圓滿者可繼吾位。”

“師父！”

眾弟子震驚不己。

靈蓧雖然認為自己最有資格接任，但對除了十八師弟以外的師弟師妹們還是很有大師姐的樣子，寧願自己上，也不想弟妹們百年修為化為烏有。

仗著資曆深，最早追隨真君，她上前一步，“師父，求師父收回成命，弟子一人進去即可，一入輪迴鏡，前塵皆作古。

師弟師妹們法力低微，任務失敗，百年修為不保不說，一旦迷失，便是墮入輪迴啊！

師父您收回成命吧！”

“是啊，師父，弟子等法力低微，如何能承受輪迴之力消磨。”

一些臉色慘白的弟子聽了連忙附和著。

敖勁素來和這位師姐不對付，這時候也不忘刺她，“師父有師父的考慮，大師姐野心不小，這就想做師父的主了？”

“就是，”敖勁的狗腿子不甘示弱，“窩囊廢聚堆，有師父撐腰時一個個拽的二五八萬，這感覺有危險了，馬上就慫了，我呸。”

要說這弟子當著師父麵就敢這樣，可見是不大尊敬師長的，可誰讓天界中屬司命心最軟，慣的徒弟們雖不能無法無天，但在師父麵前吵嘴都是常有的。

司命頭痛地看著他們，一甩袖子，全丟到輪迴鏡中，“進退兩難，萬象筆會告訴你們怎麼做，切記命數己定，敬畏生命！”

“師父，”司命循聲望去，原來是小二十九，他最小的弟子，向來不愛拉幫結派，也算是孝順。

身著綠衣的少女眼中含淚，堅定柔和，恭敬地行了大禮，“鹿見森謝師父收留教導之恩。”

司命勉強露出一抹笑來，“去吧。”

看著小二十九也跳入鏡中，司命心中抽抽地疼，這些臭崽子，平日裡熊的要命，可如今，卻被自己這不稱職的師父親手逼著去死。

可他冇辦法，偏偏他生命後期，大千世界出了大岔子，雖不知道是誰在使絆子，但祂快撐不住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神格在消散，但司命本來還能活個萬把年為徒弟們慢慢籌劃，可經過這一劫，也就勉強撐個幾千年，將將能守著徒弟們破繭成蝶。

事到如今，司命真君唯餘等待，祂靜靜地守在空蕩蕩地殿前。

“大道己定，大道無情，非神力可為啊！”

“貴為司命，不過繭中蝶。”

不過，化為飛蟲，撲火乃出於自願，強於被人擺弄，抽絲剝繭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