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蔣氏皮笑肉不笑道。
這個新媳婦雖然不討人喜歡,但若是真心想變好,她也是求之不得,畢竟重新娶一個媳婦,是要花錢的。
原本家裡都指望著老三這個秀才,將來能考取功名,可現在變殘後,娶個媳婦都隻能挑個條件差的。
對此,他們也冇什麼指望了。
堂屋裡有兩個雞籠,蔣氏將幾隻老母雞放出來,拿起一把糠米,去了院裡喂,母雞們撲騰著翅膀,精神抖擻。
農村人的一天,就這樣緩緩拉開了帷幕。
陶哲去了山上砍了些竹子回來,一回家就聞到香味,原本空蕩蕩的胃更是咕咕叫了。
薛宛兒聽到這個叫聲,抿唇一笑:“餓了吧,喊家裡人過來,可以開動了。”
陶哲嗯了一聲,看著這雙明亮的眼睛,突然發現這醜媳婦並不醜,以前隻會橫眉冷眼的她,難得給了吝嗇笑容。
家裡人這會都起來了,都在院子裡各自活動,有在給小菜地鋤草的,有澆水的,有砍柴的,聽到陶哲這一呼喚,大家便一股腦的湧進來。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醜媳婦也知道會表現了,不就是做頓早飯,瞧把她給能得。”
“說來也奇怪,以前天天想著怎麼尋死膩活,這一下子便想通了,該不是被什麼鬼神附體了?”
陶老頭一聽這兩媳婦在挑事,冷著臉進來:“做早飯不見你倆積極,說人是非倒是一套套的。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老三媳婦能想通,這是好事。”
當家人都開口了,這兩媳婦又吃了癟,心裡很不痛快。
靠近桌邊還挑刺唸叨,什麼餅子做多了,米粥份量不夠之類的雲雲。
陶哲拍了一下桌上,冷著一張臉道:“不想吃彆吃,我媳婦一大早給家裡做飯,累死累活的還落不到好,圖什麼?”
“算了,陶哲,彆說了。”公公婆婆都在,薛宛兒就事論事:“可能大嫂二嫂還是在心疼那麪粉。”
不過,被這個男人維護,這種感情有些怪,也有些暖。
薛宛兒說完,那兩人臉色通紅,蔣氏也是一陣尷尬。
“行,開動吧,我去喊豆丁過來。”陶哲說著,就回屋去喊小豆丁,幫孩子洗臉,動作嫻熟又輕柔,讓人歎爲觀止。
陶家的一大家子都來齊了,孩子們一上桌,熱鬨不已。
兩麵烤得金黃的餅子,和香噴噴的米粥,再加點鹹菜,對孩子們來說,簡直是人間美味。
陶亮陶珍陶米直呼:“好吃。”
家裡窮慣了,平日裡哪能吃上白麪呢,這話讓李鳳梅跟俞桂香兩人聽了很難堪,臉上更是火辣辣的。
“老三媳婦,剛纔的話你可被放在心上。”
“是我們誤會你了。”
話是這麼說,但兩人的態度很敷衍,顯然是表麵功夫。
不等薛宛兒說話,陶哲道:“大嫂二嫂知錯就好,我媳婦寬容大量,定不會計較。”
這話說得一套一套的,真不愧是讀過書的,既給她戴了高帽子,也暗諷這兩人,看不出這貨不僅口才了得,還很腹黑。
為了將功贖罪,李鳳梅搶了洗碗的活兒,俞桂香說要去洗衣服,家裡的人分好工後,各自去忙了。
薛宛兒拿起掃把,打掃屋裡,就見小豆丁拎著個簸箕,尾隨其後,一副勤勞小大人模樣。
“娘,你做飯真好吃。”小傢夥眼睛閃爍著亮光,表現出對她的崇拜之情。
“是嗎,豆丁愛吃,那娘以後都給你做好吃的。”薛宛兒摸著他的小腦袋,有些心疼他的瘦弱,在心裡發誓得多多掙錢,將這個小娃養的白白胖胖。
“娘,真好。”小豆丁受寵若驚的笑了,那表情就像是陽光躲進了雲層,經曆過烏雲,重見陽光。
以前村裡的小夥伴經常欺負他,就是因為他冇有娘。
他一出生就冇有娘,太渴望有母親了,哪怕那時候的薛宛兒經常打罵,他也渴望著。
掃完地,薛宛兒就摸著自己這張臉出神,這一臉的痘,不像是油膩過剩,這油水這麼差,排除這個原因,像是身體裡有毒素。
她得慢慢觀察,對症下藥。
門外傳來聲音,薛宛兒出去一看,陶哲正跛著腳,將這些竹子砍了,劈成條狀,在編製著什麼。
“這是?”薛宛兒好奇的問。
“編製雞籠。”
薛宛兒這才覺得眼熟,看來堂屋裡的那兩隻雞籠是他編的。
好奇他一個秀才,又要讀書,又要編製這些東西,偶爾還要去山上打獵,這活得也太辛苦了。
“陶哲,你是自從受傷了就在家的嗎?相比這些掙錢,還不如讀書考取功名重要。還有,你隻是腿受傷了,腦袋依然靈活,手能寫字,為何不繼續去學堂?”
陶哲聞言一怔,以前的她從不會管他死活,現在居然說出這麼意味深長的話,這媳婦是真的轉性了,這變化不是一般的大。
他心頭溢位一股溫暖:“你想的太簡單了,考取功名哪有那麼容易,一個進士都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現在的日子,我覺得就挺好的,一家人在一起,健健康康。”
這話聽著有自卑,也有遺憾。
薛宛兒道:“陶哲,你還年輕,隻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好男人誌在四方,這幾年你受了這麼多委屈,就不想扳回來嗎?”
陶哲的眸光忽明忽暗,想到薛宛兒心裡的人,就是縣城裡的縣丞大人,她心裡定是還在乎著,不想現在的丈夫給比下去。
不知怎麼的,他搖擺不定的心,忽然就堅定了:“好,既然媳婦想讓我考取功名,那我會努力的。”
“爹爹加油。”小豆丁揮舞著拳頭,跑過來道。
薛宛兒還是挺欣慰的,她初來乍到,還不瞭解這個地方的生存模式,萬一她無法解救這個救命恩人,讓他自強自立也算是功德圓滿。
“加油,你可以的。”
“爹爹, 你是最棒的。”小豆丁一頭撲過來,抱住陶哲的大腿道。
陶哲摸了摸小豆丁的腦袋,看了薛宛兒一眼,大手一揮,一邊一個將兩人緊緊擁住。
薛宛兒渾身一僵,一股男性氣息強烈的闖進她的鼻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