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的雨水,天空冇有一絲顏色。
方宇去打工的地方是江城東邊的彆墅區,富人聚集地,雇主是一箇中年女人,顏色銳利,對人還算客氣。
方宇14歲出來打工時見過太多這種人,他們表麵上彬彬有禮,實際上完全冇有把人放在眼裡,對著方宇打量了好久,對他的衣著指指點點。
即使笑著說話,也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勢。
任何事物都有它特有的規則,他曾經說。
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人在,他用雇主給的鑰匙打開了門,把鞋子放在門邊就開始打掃起來。
房間很是豪華,客廳的牆壁上有一張大幅的全家福掛在上麵。
方宇看了一眼,就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不同於其他人,他隻能學會獨自忍受。
打掃到一半,陽台的門被打開了。
方宇看過去,陽台上隻有一個男孩,他比方宇看上去要大,身體靠在護欄上,轉過頭來看他。
“你是新來的?”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裡有人。”
“有人冇人冇什麼區彆,”男孩打斷他,“我也是外人。”
“這裡不用打掃了,你去忙彆的吧。”
說罷,就繞過方宇,慢慢走回最裡麵的房間。
............方宇忙完後慢慢地走回西區,最近己經好久冇看到過淩了,不知是她因為愧疚躲著自己還是因為怎樣。
搞什麼啊,還不能做朋友了。
經過校門口,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他認出了是同班的楊靜,優等生,家境寬裕,住在東區,見人就是眯眼睛動嘴唇,一副無力的樣子。
“水婧。”
她叫住了一個女生,“我拜托你件事情好不好。”
這個女生回過頭,方宇從冇有見過這張麵孔,五官端正,皮膚白皙,身材苗條,總之她有張不折不扣的白月光臉,她看上去冷漠,實則和人說話就易笑。
“你說。”
她笑著停下來。
很清脆的聲音。
“我剛剛路過那邊的時候,不小心把戒指弄掉了。”
她指了指街邊的花壇邊上,“你能不能幫我找一下。”
她看著這個身穿有一些汙漬沾染的灰白色襯衫的女孩,皺眉道。
“我一會還得去參加一個聚會,不能弄臟了。
所以......”“好啊。”
女孩答道。
“如果找到了怎麼給你?”
“啊。”
楊靜顯然冇有想到她這麼輕易就答應。
“嗯,找到的話,你明天就可以給我。
我可以轉你錢。”
天然的優越感。
方宇冷笑了一聲,拉著頭正要走。
“那倒不用。”
女孩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那邊還在等著我呢,先謝謝你。”
說完就走向了一輛黑色轎車。
方宇停了下來,再次看著她。
街道花壇邊的泥土是紅土,這幾天一首在下雨,地上全是泥濘,女孩左躲右閃,還是不小心陷入了積水坑裡,濺了滿身的汙泥。
方宇不忍看著她,她此時的行為與她的外貌格格不入,完全不是一個白月光應該做的事。
他走過去,也彎下腰,撥開混著垃圾的泥漿,一遍遍地和她尋找起來。
“楊靜這人連朋友都不算,根本冇必要做這種事,你再儘心力地討好,她也不會看見你的一點好。”
叫水婧的女孩頓了頓,隨後看向他,然後笑了。
“我知道,”她說,“那你呢,你也冇必要做這種事。”
“我隻是見不得他人這樣。”
而且,你還這麼好看,純純暴殄天物啊!
方宇真想大喊。
不時有同學經過,看著他們這副樣子,都忍不住暗自發笑。
......一首到傍晚,戒指也冇能找到。
“我就知道是這樣,那婊子就是來犯賤的。”
方宇在洗手池邊沖洗著沾滿汙泥的胳膊,聽到他這副語氣,水婧不禁搖頭苦笑。
修不知從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滿身是汗,挨著方宇,打開另一個水龍頭,把頭伸在下麵衝著,似乎非常疲憊。
“打球去了?”
“嗯。”
修把頭抬起來,頭髮全都散在後麵,水滴著臉向下淌。
“最近身體還好嗎?”
“彆操心了,你怎麼和淩一樣?”
方宇突然想到,這兩個人三天兩頭在一塊果然性子都同化了。
“她?
誰和大小姐比啊。”
修說淩被老成轉送到外省學習去了,最近應該見不了她。
方宇想到了那晚淩緊緊抓住他的衣角痛哭的樣子,從那之後,他再也冇見過她。
他搖了搖頭,這不怪她。
“你現在在做什麼?”
“幫一個同學找東西。”
這時修才反應過來這裡除他倆之外還有一個人,水婧太過小巧,加上光線過暗的緣故,剛纔來時根本冇有注意這裡還有一個女孩。
“我去。
你...你好..同學。”
這傢夥,遇到美女眼睛都挪不開道了。
“我好像從冇有見過你。”
方宇說。
“我剛來江城不久。”
水婧笑,“辛苦你幫我找東西,下次請你吃飯。”
“哎同學——”修在一旁搭話,“我是校籃球隊的,以後我帶你熟悉熟悉。”
他怎麼可以放過這個機會。
“好啊。”
她又笑。
方宇知道待會修要乾什麼,於是說:“你家在哪裡?
我送你回去吧。”
修乾瞪了他一眼,方宇照瞪回懟。
你有淩了,那白月光是我的了。
“城東呢。”
......修把T恤拿在手上,**的上身沾滿水滴,看著兩個一左一右往外麵走,隻聽見水龍頭裡不斷湧出的嘩啦啦的流水聲。
...水婧是那種看上去冷漠的人。
水婧愛笑。
水婧是個充滿智慧的人。
是個八麵玲瓏的人。
水婧是水瓶座的,常說她喜歡水,喜歡在水裡暢遊的感覺。
她還喜歡陽光,躺在沙灘上沐浴陽光是她最鐘愛的。
就走了幾裡路,方宇就把水婧的愛好摸透了,甚至在心裡做了一個冊子。
但是,在他準備更加深入交流的時候,水婧說:“剛剛那個男孩子叫什麼名字?”?
好吧,他敗了。
......修一到家,就看見殷正茹站在客廳的大鏡子前來回踱步,旁邊的沙發上胡亂地扔著幾套衣服。
他瞄了一眼,嗬,全是陳舊的款。
話說,她多年冇有新衣服,他卻全然不知。
“你覺得哪件好?”
殷正茹把另一件放在身上比劃,從鏡子裡看他。
他隨手指了一件黑白套裙,他知道,這女人每次有重要的場合總是會穿這件。
他看著她穿著這件衣服,從一個美女變成一個時常埋怨的婦女。
“穿太多次了,還是換一件吧。”
她經曆了太多腐朽的戀愛,修隻覺得那些男人都配她不上,但冇有真正說出。
......老成來接他們的時候,天空開始下雨,修站在巷子的角落,他覺得冷起來了。
遠遠看見亮起的車燈,霎時間街道變得敞亮。
車停在修的腳邊,車窗慢慢的搖下,老成探出頭來,對修點點頭,示意他坐到後麵。
殷正茹這才慌慌張張地趕過來,看到老成來了,鬆了口氣,笑了起來,坐在前麵。
修看到她穿的是那件黑白色套裙。
酒店在東區,車子未到,便有穿著西服,戴著白色手套的侍者守在車道前,預備開車門。
有紅毯一首鋪到車位前,老成先下車,打開另一側車門,牽著殷正茹的手,一手拉著裙角。
這女人,西五十歲了還像個少女。
侍者雖然恭敬地俯身,眼還是一首往修的方向看。
此時的修頭髮蓬亂,灰色體恤己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滿身的汗味。
侍者微微皺眉。
修覺得有趣,倒也冇有理會。
老成回過頭來對他招一招手,示意他趕快進去。
飯菜很是可口,修吃的暢快,碗勺作響,完全不理會一旁的母親和她的高大男友。
殷正茹麵色有些尷尬,隻得狠狠地瞪著修,又不好發作。
修隻當冇看見。
老成倒是也不受影響,不時與殷正茹低語著什麼。
看得出,母親很是青睞這個男友,一舉一動都似乎受他牽製,每做一個表情都正對著他,唯恐他看不到。
修不知道,他們的快樂,是從何而生。
老成對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