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蘊錦一時氣結,那沈氏還當真有本事,這麼短時間就將秦赫的心給攏了去。往日真是小瞧了她,果然會咬人的狗不叫。
秦赫心生殺意,冷聲道:“娘娘究竟有何事吩咐?微臣有要務在身,恐不能耽擱。”
宋蘊錦頓生惱怒,“原以為你秦赫對本宮有多深情不渝呢,看來也不過如此。若非秦家對本宮有大用,又何須對你虛與委蛇。”
麵上卻作心酸狀,泫然欲泣:“本宮久未見家人,不知他們近況,想托秦統領代本宮看上一眼。”
說罷,又從袖兜裡遞過去一個裝有銀票的荷包,哽咽道:
“這是本宮近來攢下的體己,雖無多少,總是個心意。還望秦統領一併帶去給我爹孃,就說是我這個女兒儘的孝。”
以往她隻要這麼一訴苦,裝可憐,秦赫便會心疼不已,什麼事都肯為她做。至於往孃家送銀子一事,那更是家常便飯,哪回用得著自己真金白銀表孝心、做人情。
然而這回宋蘊錦註定要失策了。
所以當秦赫從她手中接過荷包,並應允“微臣一定不負娘娘所托”時,她一時間愣怔在地,無法回神。
直到秦赫行了退禮,轉身欲走之際,宋蘊錦才驚覺兩手已空,可此時已無合適藉口再叫住對方將荷包挽留。
想到裡頭裝著的幾張銀票,宋蘊錦俏臉一陣青,一陣紅,隻希望秦赫不會打開看吧。
望著對方毫不眷戀離去的背影,失望之餘,宋蘊錦心裡也難免感到一陣失落。
雖不知秦赫為何突然對自己態度大變,她卻直覺與那位沈氏有關。
回了瑤光殿,宋蘊錦簡直氣急敗壞,沈鳶三番兩次壞自己的好事,當真可惡。
若非此人,三堂妹此刻隻怕早已抬進了文信侯府,秦赫也依然拿捏在自己手中。
而非如今這般,一切都漸失掌控。
宋蘊錦目露陰狠,看來沈鳶此人是不能留了。
有在她,就是自己籠絡秦家最大的變數。
出了禦花園,秦赫扭頭便去承乾殿向皇帝稟明寧婕妤所托之事,他可不認為適才那一幕能躲過皇帝的耳目。
秦赫從前對宋蘊錦的心思藏得極深,除了她本人與和泰公主之外,幾乎無人察覺。再加上宋蘊錦有意在外散播他心儀宋三小姐的謠言,倒是歪打正著地為他打了掩護。
乾元帝自然也清楚,寧婕妤時常委托秦赫這個表兄向宋家贈銀一事,皇帝也是念在對宋家有愧的份上,纔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故而秦赫來向他坦白時,乾元帝隻是淡淡“嗯”了一聲,表示知情。
“宋家如今的日子很難嗎?”
沉默了良久,乾元帝從奏摺中抬起頭問。
秦赫麵無表情,“若是跟從前比,自然是差的;若與尋常百姓比,卻是好的。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宋老太爺門生遍佈,姻親頗多,宮裡又有兩位娘娘時常幫襯,微臣以為這樣的日子不算難。”
要是換了另一個人在自己麵前說這些話,乾元帝會以為對方是在給自己上眼藥。
可這個人是對宋家常伸以援手的秦赫,乾元帝隻會覺得他耿直,是在實話實說。
“既如此,你為何還要幫寧婕妤送銀出宮?”
乾元帝冷聲道,心裡對宋家的那點兒愧疚刹那煙消雲散。
“陛下恕罪!微臣也知不妥,隻是不好攔著婕妤娘娘儘孝。秦宋兩家又是舊識親故,不好拒絕……哎……請陛下責罰!”
秦赫苦笑,一臉無奈跪地請罪。
乾元帝不料他說得如此直白,眼中的怒氣與懷疑頃刻散去許多。
“行了,起來吧,人情難卻,此事朕自然不會怪你。”
“多謝陛下!那今後婕妤娘娘若是再尋微臣傳話,微臣到底是幫還是不幫?”
秦赫麻利地起身,故作苦惱問道。
乾元帝哭笑不得,冇好氣地說:“你不是絕頂聰明的探花郎嗎?這點小事也要煩朕,那朕要你何用?”
秦赫咧嘴露出一個羞赧的笑,“微臣的探花郎不也是陛下您封的嗎?實不相瞞,寧婕妤的這個忙臣不是不願幫,而是幫不起呀。”
乾元帝麵露詫異,“此話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