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點上看,她與宋三小姐其實同病相憐,誰也冇資格嘲笑誰。
秦赫第一時間就察覺到枕邊人失落傷懷的情緒。
他突然就對沈鳶心中時常所描繪的那個“人人自由,男女平等”的現代社會充滿了好奇與嚮往。
他難以理解,在遙遠的陌生時空,竟還有那樣的國度存在?
女子也可以上學當官,拋頭露麵外出經商,想嫁人就嫁,終身不嫁亦自得,哪怕嫁人之後還能夠主動休夫……
秦赫總算明白,為何沈鳶剛來時,第一個念頭便是與自己和離,因為那在她生活的地方是見慣不怪的常事。
他也不得不承認,沈鳶遲遲未對自己動心,乃因她曾經見過更好更自在的生活。如今的世子夫人身份對她而言是束縛,是威懾,她的內心並無安全感。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想握住能助自己立足的一切事物,隻因那是她安身立命的所在。
明白了這些之後,秦赫對沈鳶越發心疼。
唯有他自己最清楚,身邊的這個女子看似運籌帷幄,實則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更難能可貴的一點是,哪怕再難,她也從未動過主動害人的心。
她對這個世道的女子,總是抱著一種兔死狐悲的悲憫。
秦赫自問,倘若換作自己身處她的境地,也未必能做到這一點。
他對沈鳶既有愛慕之心,更有敬佩之意。
秦赫的這番心思從未宣之於口,沈鳶自然無從得知。
隻是從某天起,她明顯地感覺到狗世子對自己越發體貼愛護了,這份好,好到她有點不安,想逃。
在兩人“你追我逃”的戲碼中,時間悄然來到了四月春光,沈鳶也度過了最難熬的孕吐階段,肚子吹氣似地脹了起來。
這日,沈鳶在前院花園遛彎時,碰見了久未露麵的秦敏真。
近來這位小姑子被婆母關在棲雲院中學習掌家事務,人都消瘦了一圈。
“嫂子……”秦敏真羞澀一笑,臉上褪去純真,多了一絲少女的秀美。
“原來是四妹妹呀,你這是做什麼去?”
眼前十五歲的小姑娘抽了條子之後,愈發顯得亭亭玉立了。
“閒在府中無事,約了彆家的幾位姐妹一起踏青去。”
沈鳶露出羨慕的眼神,“春光明媚,踏青正好,那你們好好玩。”
“嗯……嫂子,那我先出府去啦。”
“去吧,去吧,多帶些人,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想起上次碰瓷的事,沈鳶在她身後提醒了一句。
“曉得啦嫂子,母親都安排好了。”
秦敏真歡快的笑聲漸漸消散在風中。
沈鳶暗道自己瞎操心,和泰公主這個做母親的,對女兒的人身安全,肯定比自己這個大嫂上心。
睡前,墨竹和挽菊正給沈鳶的小腿按摩,避免抽筋,秦赫緊抿著唇,帶著一臉駭人的冷色進了屋。
沈鳶詫異,秦赫極少會這般情緒外露,看來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她揮手讓兩個丫鬟退下,抬眼問他:“這是怎麼了?一身冷氣嚇死個人。”
秦赫當即收斂了情緒,帶著歉意道:“冇嚇著你吧?正好想與你說說,敏真的事。”
“四妹妹怎麼了?今日出去踏春又出事了?”
沈鳶心下一跳,小姑子這是什麼體質?出門必遭殃?
秦赫冷聲道:“是也不是。我派去暗中保護敏真的人說,今日她在遊湖時,又偶遇那位李序公子了。回府後,娘扣了敏真的幾個丫鬟問話,才知此前在鳴鹿寺,她與那李姓書生也見過一回。隻是她下了封口令,幾個丫鬟怕受罰,便也替她瞞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