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灰衣嬤嬤便端了幾個吃完的空果盤,悄無聲息地下船離去。
期間有彆府相熟的姑娘想來找秦敏真玩耍,見她一手撐著額頭正在閉目休息,以為她當真醉酒不適,便不敢打擾,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直至從遊船平安落地,秦敏真緊提的那顆心也稍稍落地。
隻是還不待她鬆口氣,驚變隨之而來。
一位灰衣嬤嬤,手裡端著一隻碗正朝下船的人群走去。
不知她腳下是被絆倒了,還是崴了,突然整個人打了個踉蹌,歪歪斜斜了幾步竟往秦敏真的方向而去。
身側機靈的丫鬟見勢不對,迅速擋在秦敏真身前,那碗湯汁大半灑在了丫鬟的身上,可依然濺落了不少在她的裙角。
秦敏真今日穿的是明藍色的鳶尾裙,深褐色的湯汁暈開之後格外顯眼。秦敏真當即俏臉一沉,水袖一甩,邁開步子便要離去。
週三小姐急忙上前拉住她,言辭懇切道:“真兒表妹,真是對不住!家裡的下人粗手粗腳,端個醒酒湯都能摔跟鬥,不慎衝撞了你,實在是深感抱歉。待回稟了母親之後,我一定讓她嚴懲這個蠢婢。隻是真兒表妹你這副樣子,怎好見人,若讓外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周家待客不周,欺辱貴客。若不嫌棄,真兒表妹還是先去客房換身乾淨衣裳再走吧。”
秦敏真鳳目微眯,心中已是怒極。
周家今日為了“留下”她可真是絞儘腦汁,計策百出,適纔在船上她已經躲過了幾次暗算,不料對方還是這般不依不饒。
似笑非笑看了週三小姐一眼,“三姑娘,府上的待客之道本縣主今日算是領教了,彆一會兒到了客房,又會出什麼意外吧?”
週三小姐僵笑道:“怎會呢?真兒表妹多慮了。似咱們這樣的人家最懂禮數不過了,適才乃因那個奴婢年老昏花,才鬨了笑話的。”
“哦……”秦敏真不陰不陽地回了一句,轉頭看向人群中的謝家與方家姑娘。
“蓉表姐,方小五,許久未見二位姐姐,真兒倒是想念得緊,不如你們陪我一同去客房換個衣裳,咱們姐妹幾個也好說說體己話。”
這兩位皆是秦敏真的手帕之交,適才她與週三小姐的一番對話,兩人便已察覺到一絲怪異,眼下秦敏真既開口相邀,二人又豈會拒絕。
謝蓉與方五小姐相視一看,遂點頭笑應。
週三小姐藏在衣袖中的帕子被捏成了一團,臉上的笑幾乎端不住了。
不是說秦敏真的性子單純天真,最好拿捏嗎?怎會如此難纏?
對方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讓週三小姐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壓力,她恍惚見到了另一個秦大小姐。
當年秦敏儀的威勢厲害,冠絕京都,哪怕號稱“第一美人”的宋蘊錦也不過是容色身段上稍勝於她,氣勢卻也是矮了對方一截的。
直至兩人都嫁人之後,盛京的姑娘們才紛紛鬆一口氣,否則有這兩座大山壓在前頭,她們永無出頭之日。
快五月的天已略有熱意,週三小姐的背脊卻猛然一陣發涼。
今日之事還能成嗎?這樣的秦敏真周家真的要去得罪嗎?
誰也冇留意到,在兩人言語交鋒之際,週五姑娘身旁早就少了一個丫鬟。
“三姑娘,我讓兩位姐姐陪我一同前去可是有何不便?怎地您一臉為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