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薑錦來早早地起身,洗漱完畢後,便吩咐貼身丫鬟圓玉去準備細軟器物和車馬人手,準備前往明禪寺。
薑錦來一臉懨懨地靠在馬車的軟塌上,眼神有些疲憊,彷彿昨晚冇有休息好。
她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心中有些不耐煩。
此刻,她的思緒早己飄回了昨日收到的訊息。
表哥楊霖捎來的口信還縈繞在耳邊,而母親那暗自告誡的話語更是讓她心煩意亂。
薑錦來閉上雙眼,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但越是思考,心中就越發不是滋味。
她開始沉思起來,反覆斟酌著自己昨天的那個大膽想法。
她想要做出一些事情,讓長公主主動提出退婚。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不斷盤旋,越來越強烈。
想著想著,薑錦來不禁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如果長公主真的退了婚,那麼薑家的那些人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他們不是對這門親事不聞不問嗎?
那就讓他們也嚐嚐被人拋棄的滋味!
反正這臉麵,她可不想一個人丟。
薑錦來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計劃可行,心情也逐漸愉悅起來。
她決定要好好謀劃一番,讓長公主見識到自己的厲害。
畢竟,她可不是任人擺佈的弱女子。
便喚了圓玉,讓圓玉俯耳上前,吩咐上一番,差人去辦了。
出了城門,一路幽靜,進了山路,似空山幽穀,又聞得陣陣鳥聲,涓涓細流,陽光正好撒在身上暖暖的,山上的風又是讓人身上一涼。
一雙素手翻起馬車窗簾,看著沿途風景,薑錦來心情似好,心底壓著的火氣,消散了不少,釵環發出的清脆,好似催眠般讓人昏昏欲睡。
明禪寺——高大莊嚴的廟宇坐落半山腰,坐北朝南,太陽照射的寺塔閃著曜曜金光。
順著寺廟台階從東向西望去,隻見小溪潺潺流向山底的溪池,溪池在連綿不絕的兩山之間形成巨大的水潭。
眺望過去也能看見水潭的清澈,落下的桃花和葉子輕飄飄的落在水潭上麵,蕩起漣漪,若不是水潭上有人泛起了小舟,定是有人認為這水潭,淺的可以溪水捉魚了。
下人上前喚門,沉重的寺門打開後,下人遞上拜帖,僧人檢視後,引路到了禪院,薑錦來吩咐人安頓好,僧人便喚了一小僧過來。
這小僧主要是為宿在禪院的女眷守院引路。
因是貴客女眷,不可怠慢,皇寺威嚴,禮佛用齋時間事宜皆有講究,諸事繁瑣,前有佛家禁地,後有事關前來敬香女眷清譽,不好讓貴客擅自亂闖,所拜佛敬香的貴客,都由小僧們守院引路。
薑錦來一路下來,舟車勞頓,用了晚齋,後休息安置了。
次日一早薑錦來,沐浴焚香,素花淨手,經小僧引路來到了禮佛教堂,明禪師傅在授理佛法,男女不同席,薑錦來到女眷中自己的案邊,跪坐好,靜聽佛法。
課業過後,用過齋飯,薑錦來到靜室,靜思,抄寫佛經。
需得在申時兩刻前回禪院。
月光灑過明禪寺,此時明禪寺塔呈暗金色又因星光鍍了身銀,神秘莊重又不失自然之美。
若從整個山體望去,便覺得整個寺廟如海市蜃樓,清晰的展在眼前又失了真實,不由讓人心尖一顫,隻想跪了去,拜上一拜這裡的佛祖。
隻因女子清譽甚高,不可自輕低視,薑錦來忍著出去瞧望美景的心,隻在禪室裡,掀上窗戶的一角,狹小又壓抑,但也無奈,這己經算是女兒家的離經叛道了。
一連幾日薑錦來安安穩穩的聽佛法,抄經書,這日小僧終於安排薑錦來去拜佛,麵見明禪法師。
來到明晃晃高大的廟殿,跨過半腿高的門檻,院中的青銅鼎中,燒著三柱高香。
隻見廟殿的匾額寫著明禪殿。
三座大佛坐落殿中,左右為東西禪室,是明禪法師待客之地,至於東西禪室也有講究,東為尊,皇家貴客是君為東,西為貴。
公侯伯爵為臣是貴,為西。
淨手焚香後,叩拜佛祖,良久。
纖細的手指,握著那簽,盯著看了一下,微愣了半息。
身為鳳命半世艱,一分為二兩姻緣。
不知今朝悔恨處,己不由心情難牽。
枯木逢春春又早,破鏡從心難從圓。
今知當時悔恨處,跪香求問何緣淺。
上麵寫著是上上簽亦是下下簽“明禪法師,信女這簽便是?”
“彌陀佛,佛說曇花一現,世界三千,不同的心境遇不同的機緣,望施主,保持向善的心,不可造就惡孽。”
“多謝法師教誨,信女身體不適還請告退。”
“恭送女施主。”
薑錦來臉色蒼白,強忍著闇火,手指用力緊攥才保持未失了智,心想著這混賬東西,怕是不僅想納了妾,還存著降妻為妾的心。
她以為一分為二兩姻緣指的是崔岐,畢竟崔家想琵琶彆抱想好久了。
她冇想過這話指得是她,當然這也是後來她才得知的。
現在的她看著那首詩,咬緊了銀牙,手指緊掐,氣的自己首哆嗦。
她心想著,讓自己冷靜些,從長計議,又不由覺得不甘心,滔天的怒火泄不出去。
而自己的處境又猶如困獸,前有惡虎般的婆家,後有早就棄了自己的孃家,這賞花宴父親也未向母親吩咐一二,母親也搪塞自己,足以說明自己的孃家的尷尬境地,若是到自己幾月時候的及笄之禮,隻怕境地會更加糟糕。
她隻希望自己做的事情能成,那樣即使薑家放棄她,她也是嫡女定不會對她太差,也是可以上門招婿,不過是門第低了些,可也是好拿捏的,便是此路不通自己絞了頭髮做姑子也好過這般羞辱。
東室——焚香靜心,崔岐正坐在案上看書品茶,看了一眼明禪進來。
二人沉默片刻,崔岐疑惑道“鳳命?”
明禪笑笑他知道崔岐不是很信命禮,佛禮,便反問道“你信?”
“若是她聽話懂事,不妨信上一信。”
崔岐毫不在意的應付。
他向來是不把這些小事放心上的,不過一女子,聽話懂事彆來煩他就行。
“那便是不信了,也罷你隨心便是。”
明禪無言笑笑,二人靜靜品茶無話。
明禪深深看了他一眼,心說情字難解,情路難走,有些劫難不是你想躲就躲得掉的,他歎了口氣,還是囑咐道。
“莫做過,失儘悔。”
“儘是有花堪折首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若是不做纔是悔。”
崔岐反駁道。
“唉年少輕狂啊,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合該他有此一劫啊,罷了罷了,隨他去吧。”
明禪在心裡嘟嘟囔囔,麵上卻笑眯眯的品茶焚香,那頗有話說的神情被崔岐看在眼裡,卻讓崔岐隨之一笑順勢忘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