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侯府——書房裡,淮安侯正漫不經心地揮毫潑墨,運筆如飛地練習著書法。
突然間,他似乎察覺到什麼異樣,抬頭望去,隻見自己的兒子麵色陰沉,似有要事稟報。
他微微皺眉,放下手中毛筆,輕聲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薑錦珩見父親發問,氣不打一處來。
他大步上前,語氣激動地質問:“父親,您難道冇有聽說過賞花宴上發生的事情嗎?”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憤怒和不滿,眼中閃爍著怒火。
原來,薑錦珩剛剛從彆處聽聞妹妹在賞花宴上遭受了不公正待遇,心中頓時焦急萬分。
他急匆匆趕到書房,本想向父親討個說法,卻冇想到父親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哦?
你又是從何處聽聞此事?”
淮安侯的語氣依然平靜,似乎並未被兒子的情緒所影響。
他注視著薑錦珩,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與子明共事一處。”
“哦,是楊霖啊,那你想如何辦是好啊?”
“父親,錦來是侯府嫡女。”
“放肆!
你個混賬東西,膽敢忤逆頂撞你父親!”
“兒子不敢。”
薑錦珩雖說不敢,但是神情中滿是不服氣。
“不敢?
本侯看你膽大的很,無知小兒,你以為我不想幫你妹妹嗎?
你可知這皇家鬥爭,俯屍千裡?
你妹妹錦來是聖上賜名,為賜婚以賜名,錦來錦來,錦衣玉食為君來,你以為我上個摺子這婚便能退了嗎?
你是想讓整個侯府為她掉腦袋嗎?”
“那父親便讓錦來被將軍府羞辱了去嗎?”
“聖上身體孱弱無子,你皇後姑母本是想辦法,等著錦來成婚生子,抱養了去,封為太子。
我兒,薑家不可信了他崔家,與其站成一隊,聯姻不可靠,況且這些年,他崔家拜將封侯,扣得兵權多年不交,又尚得熙華嫡長公主,生了世子便堂而皇之逾越國姓,他兒名崔岐,岐和祁能分清嗎?
陛下當真不忌諱嗎?
崔家不臣之心昭昭,若他日崔家成了,也堂而皇之看不起我們薑家,若是不成我們薑家滿門便是被他崔家拉下來水,那可是滿門之禍啊!”
“望你妹妹錦來能忍了,少生事端,安心待嫁,當今時局不明,你皇後姑母也身陷囹圄,我們既不得順從崔家得罪你姑母,也不能為你姑母得罪崔家太過。
等錦來入了崔家,懷上孩子,送你姑母身邊撫養,過了內閣封了太子,本侯也能不必再韜光養晦,為自己親討一個位列三公的位子了。
封了太子後便是他崔家通了天也改不了,這皇權,不是隻會有了兵權,就可改的,這天下怕的隻是武將的鐵騎嗎?
不止——還有文人的口誅筆伐。”
“錦珩,你與錦來皆是為父嫡子嫡女,為父為你們為薑家用心謀劃,無一私心,若你懂事便勸告你妹妹容忍一二,萬不得告她孩子之事,以免她婦人之態,意氣用事。”
淮安侯語重心長的勸慰道。
“是,兒子明白,兒子冒犯父親之處還望父親海涵,萬不可因兒子混賬話,擾了父親身體康健。”
薑錦珩畢恭畢敬的說道。
公主府——熙華長公主喚兒子崔岐過來。
崔岐穿過公主府長廊,來到了熙華閣,熙華閣乃熙華長公主府主院落,院中可稱之莊嚴輝煌,不同於其他的公主府,主院為亭台樓閣渾然一體,精緻大氣,不似院落,更似宮中庭院,這裡的每一處都在宣示這熙華長公主的昭昭野心。
熙華閣中更是富麗堂皇,稀世的珊瑚擺件,明晃晃的放在一個不用心的位置,平時都是一等的奴才丫鬟們纔可打掃這熙華閣,且都是小心在小心。
這文玩雅物,皆為曠世稀珍,圓潤的珍珠門簾,顆顆飽滿光澤,大小如一。
器具物件皆是幾十年至百年稀珍紫檀打造,便是說是宮中皇後湊齊這一閣樓珍品,怕也是不能的。
崔岐到熙華長公主麵前,作揖請安。
“母親安好,兒子來遲。”
“岐兒免禮。”
熙華長公主笑的慈愛,拿出之前的名單,不同的是這上麵有了批註。
“這是之前岐兒給本宮的名單,本宮差人打探了一番,正如我兒所寫,都是好的,隻是這家世都是能扶持一二的,不好給的位分過低了,應予貴妾,隻是這貴妾雙姝,不知岐兒更看好哪幾家姑娘,本宮好替你相看相看。”
“母親可留意一下兩江總督宋家女,內閣蔣大學士蔣家女,刑部尚書風家女。
蔣家女可為良妾。”
“良妾,也算不上委屈了蔣家之女,他日榮登大統,少不了冊封西妃之禮。”
“隻是這薑家,母親實在看著礙眼得很,若他日母親處置了,岐兒彆豬油蒙了心,忤逆母親便是。”
長公主驕傲自得的說道。
“他日,不為我所用那便請母親處置了去。”
崔岐毫不在意的說道。
熙華長公主看著崔岐,纖纖玉手輕撫了下崔岐的兩鬢,崔岐身形甚高,臂膀魁梧有力,卻不失君子般白皙,濃密的劍眉下是一雙含情的桃花般瑞鳳眼,卻不多情,甚至深邃冰冷,那單薄泛著梅紅的嘴唇了,若是少女見了,定是要好一番的懷春思念。
長公主望著崔岐似看鏡中人,水中月,良久,才說道“快十五了喚你父親,回公主府。”
“母親惦念著父親,何不命父親歸家。”
“你父親念著那低賤的亡妻,宿在將軍府整整十幾年,這十幾年隻有這初一十五,纔給本宮為妻的體麵,宿在這公主府,如今連這初一十五也不願回來了,本宮能容得他不回來,可容不得他在本宮的公主府立牌位祭奠那賤人。”
長公主著了魔似的呢喃著,回憶著,崔岐並未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