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不耐:“還愣在那兒乾什麼!把手伸出來呀!大夫都等著呐!”
林姝音心下一動,有了主意。
她故意露出心虛的模樣,低著頭不說話。
周氏壓著火氣催促:“快呀!彆作出那副小家子的做派!”
林姝音戰戰兢兢抬起頭,看向旁邊的老大夫,拿出手帕抹眼淚,哽咽道:“我就是太高興了!嫁入陸家這麼多年,母親這還是第一次這麼關心我!連我上個月身體不舒服都還記得,媳婦這顆心啊真的太感動了,嗚嗚嗚嗚嗚……”
周氏被她這番陰陽怪氣說得滿臉通紅,手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上個月身體不舒服,這個月才請大夫,怎麼看都不是心慈的好婆婆。
回春堂的老大夫如坐鍼氈,神情侷促。
這些世家深宅裡的勾心鬥角、醃臢齟齬他可不想知道!
羅大夫立刻起身,躬身作揖,“我觀少夫人麵色紅潤,氣如虹中,身體想來已冇有什麼大礙。”
林姝音也馬上點頭附和:“我早就大好了。”
羅大夫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準備走人。
“不行!”周氏一下子站了起來,態度強硬,“今天這脈必須得切。”
“……這”,羅大夫為難地覷了一眼林姝音。
林姝音避開她的眼神,把兩手背到身後。
周氏觀她這樣心虛的表現,早已壓不住胸中的怒火。之前王貞跟她說,她還不信。但現在看來,那十有**是真的!
真是有辱陸家門楣!
她一定要把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抓去沉塘!
“給我把她按住了!”
周氏一發話,屋內的幾個丫鬟、仆婦立馬向林姝音撲去。
林姝音微微揚唇,靈活閃身避過,拔腿就往外跑。
“追!給我追!”周氏拍著桌子,怒不可遏。
可長年生活在內宅的女人哪裡跑得過從小上山追兔、下河摸魚的林姝音。她一口氣不帶喘跑回荷風院,吩咐秋桐去侯府搬救兵。
今兒休沐,外祖父應該從京營回來了。
然後又下令把院子的門關上——不管誰來,都彆開!
春燕斂了神情,“姑娘,這是?”
林姝音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彆慌,我都有準備!過會兒有人來叫門,你們都不要理,等他們鬨起來再說!”
她巴不得鬨得越大越好!
“把宋阿姥給我的藥拿過來。”
吃了藥,林姝音凝眉沉思,對比著前世今生髮生的種種情況,心裡越來越沉。
她記得上輩子也是在這個時候,婆母周氏突然就請了大夫給她把脈。用的藉口是她成婚多年卻一直無孕,專門請了大夫給她調理身體。
她那時剛落了胎不久,生怕被大夫看出端倪,心裡很是惶恐。
好在大夫並冇有察覺出什麼,隻說她氣血稍許不足,平時適當食用些山藥、枸杞、大棗等補益氣血的食物即可。
周氏對她並不好,從她嫁進陸家的第一天開始就冇給過她好臉色,又怎麼會突然關心起她來了?
再加上今天發生的這一出,她可以肯定——
那一晚,她大概還是被算計了。
算算時間,那隻是三個多月前發生的事。但對現在的她來講,卻又過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都快忘了那到底是真的還隻是幻境。
十八歲生辰的翌日,林姝音隻身一人帶著滿腔的不甘和淡淡的屈辱賭氣似的去了寧華郡主府。
寧華郡主隻比她大兩歲,兩人從小就能玩兒到一塊,是家眷營裡有名的調皮搗蛋小姐妹。
寧華是恭王最小的女兒,而恭王是先帝的小叔父。是以,郡主年紀雖小,但在宗室裡輩分卻不低,現在宮裡那位照理還得喊她一聲姑姑。
寧華看她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真是冇出息!看你這慫樣就是在夫家受了委屈。”
林姝音被戳中了心思,神情懨懨。
寧華眼珠一轉,想到了安慰好姐妹的方法,“給你看點好東西!”
林姝音冇有想到,寧華口裡所謂的“好東西”竟然是一堆打著赤膊的精壯男人!
“不錯吧?”寧華一邊給她遞果盤,一邊介紹,“這些都是王府裡的侍衛,最近京裡流行摔跤,我讓他們也練練!”
林姝音望著她,有些一言難儘。
你這明顯是公器私用啊!
寧華雙眼放著光,很熱情地介紹起來:“最左邊那個紅色腰帶的最受歡迎,綠色腰帶那個摔跤最厲害,黃色腰帶那個力氣特彆大,單手就能把人托起來……”
林姝音抬眼望去,隻見兩個**著胸膛的健壯侍衛正緊緊纏鬥在一起。金色的陽光下,他們的皮膚黝黑閃亮,汗珠沿著他們俊朗堅毅的臉龐滾動,滴落在彼此肌肉結實的**之上。
她忍不住吞嚥了一下,身體裡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異樣。
寧華碰碰她的胳膊,一臉驕傲:“不錯吧?比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強多了吧?”
林姝音不由得點頭。
寧華豪放地笑起來,又乾脆給幾家相好的勳貴人家下了帖子。
畢竟、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她們那天一群人鬨到挺晚,林姝音更是久違地喝了很多酒,醉得不輕,最後還是被郡主府的侍女給扶回了房間。
半夢半醒之間,她感到越來越熱,身體深處似乎有什麼在不滿地叫囂著,扭動著。
“彆動。”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林姝音嚇了一跳,想要睜開眼睛,身體卻怎麼也醒不來。
“聽話,彆動、彆動……”
男人灼熱的氣息、靡靡的低語就那麼縈繞在她耳邊久久不散,越來越近,越來越燙……
也不知是誰先動的手。
**、一觸即燃,一發而不可收拾……
是夢嗎?
林姝音迷迷糊糊地想。
都怪阿寧,不然她也不會做這種奇奇怪怪的夢。
腦海裡閃過為了圓房而專研過的那些小畫冊,心跳不禁越來越快。
原來圓房就是這樣的嗎?
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來,林姝音忍不住抽泣起來,雙手緊緊扣住了男人的肩膀。
男人也不比她清醒多少,憑著本能主導著一切,卻又還保留著最後一絲理智,冇有真正傷到她。
林姝音隻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周圍的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一場夢,好像永遠也醒不過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