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棲雪
2023.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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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暴雨如瀑,未見分毫要停歇的跡象,街道在路燈下濺起水花,夜空被閃電撕開。黑色勞斯萊斯開進彆墅時,已經接近淩晨兩點了。
二樓,臥室的門把手輕輕轉動,發出微不可察的嘎吱聲。
男人從浴室走出,浴袍鬆垮的係在腰間,腰腹肌理緊緻性感,髮梢的水珠從胸膛冇入其中。
他黑眸散漫地掃過大床中央。
熟睡中的小女人唇瓣嫣紅,海藻般的長髮散亂鋪在枕上。
緊接著,帶著寒意的冰涼氣息貼上來。
窗簾緊閉著,布偶貓趴在地板的灰色棉拖上甩著尾巴,小小的喵嗚聲尖且細軟,昏暗的臥室中浮動著曖昧的氣息,壓低的呼吸聲交錯明顯。
薑泠眼尾潮紅,側臉深深地埋進枕頭中,雪膚瑩白如玉,纖細腰肢無力的微弓。
在昏暗中近乎窒息,細白的手指緊緊的抓著墨色床單,壓抑不住的嬌聲從唇齒間鑽出一個尾音。
下一刻,被她咽回嗓子裡。
男人強勢的捏住她下巴轉過臉,咬著柔軟的唇瓣吻下去。
她終於忍不住小聲嚶嚀出聲,“唔……”
“傅……硯舟,輕、輕一點呀……”
得到的是無聲過分了的迴應。
她被抱起,停在落地鏡前,掌心被迫撐住冰涼的鏡麵,天鵝頸仰起的麵容潮紅豔麗,兩道身影交錯。
“喵嗚~”
床下趴著的布偶貓警惕的瞪圓貓瞳,似是覺察自己的主人被欺負,止不住的發出呼嚕呼嚕的警告聲。
下一刻就要跳上去撓人。
乖順的人兒終於開始不滿,尾梢穠麗潮紅的眸子水光淺淺,細白手臂艱難的朝後推去。
“貓……”
“不用管它。”
傅硯舟滾燙掌心按了按她繃緊的腰,俯下身吻她,嗓音沉啞蠱惑,“幺幺,你太緊張了,放鬆點……”
話落。
那緋紅的眼梢頓時更加穠麗嬌豔。
女孩子嬌聲嬌氣的羞惱低喊,“傅硯舟!”
“嗯。”他低笑,喑啞的嗓音曖昧繾綣,“在呢,這樣幺幺舒服嗎?”
“……”
室內曖昧深淺起伏。
不知過去多久,終於安靜下來,鬢髮濕透的人兒筋疲力儘地窩成一團沉沉的睡去。
男人深沉眸中漾起柔軟,憐愛的低頭在她眼尾處親了親,指腹輕輕擦去她眼角殘存的淚意。
他將她揉入懷中。
彷彿感知到什麼,薑泠無意識的伸手圈住他脖頸,將臉貼在他頸窩乖巧地蹭了蹭。
貓兒似的,磨人。
傅硯舟眼睫低垂,微頓了下,動作輕柔的撫著她後背,低聲安哄道:“乖,睡吧。”
夢裡很不安穩。
沉睡中的人突然蜷縮起身體,黛眉不安的蹙起來,低低的啜泣蕩在房間內,眼淚打濕散落在頰邊的碎髮。
刺耳的尖叫、哭泣、鳴笛,突然出現的卡車朝她疾馳而來,碰撞聲,模糊的紅色。
在這一切即將消失時,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喊聲伴隨著欲裂的疼痛,染著驚恐與慌亂紮進耳朵。
——“薑泠!”
-
薑泠在顫栗中睜開眼睛。
晶瑩的淚珠搖搖欲墜的掛在眼睫上。
上揚時驟然墜落,落入發間,破碎的四分五裂。
夢中的場景儘數消散。
蒼白的臉毫無血色,薑泠望著天花板靜了片刻,身體僵硬幾秒才緩緩放鬆下來。
白皙纖細的一隻手臂從薄被中探出,抬起來擋到臉上,裸露的肌膚印著幾枚薄紅。
薑泠撐著床坐起來。
眼淚將臉頰打的潮濕狼狽,她抬起手觸及到冰涼的一片,頓了頓,隨手擦乾淨。
眼睫如蝶翼般顫動著,她眨了眨眼,望向窗外。
雨不知何時停了,天空碧藍。
身邊的位置早已經空了。
伸手探過去,一片冰涼。
微愣了一瞬,她輕呼了一聲氣。
身體除了有些輕微的酸澀外,其他是清爽的,傅硯舟在這方麵總是格外妥帖的。
空調發動機嗡嗡的響著,薑泠在床上坐著發了一會兒呆,才掀開被子,低頭,都是昨夜的旖旎。
畫麵跟著湧入腦海,她臉頰不受控製泛起紅潮,對男人發了狠似的折騰心有餘悸。
她移開眼不再看。
慢吞吞的拿過床頭的睡裙穿上,按了按有些發沉的太陽穴。
黑色吊帶睡裙隨著起身的動作柔順的垂下來,遮住了曼妙的身姿,以及令人引人遐想的紅痕。
尤其是那雙筆直瑩潤的腿上,最重,被握進掌心時剛好契合。
薑泠踩著拖鞋走進浴室。
鏡中的人生了一張白皙驚豔的臉,杏眼很黑、很亮。
瑩潤的瞳孔映著微微冷清的光暈,濃密纖長的眼睫向上捲翹著,烏髮慵懶淩亂的披散在肩上。
不知是不是昨晚被深夜才歸的男人折騰的太過。
此刻那雙微冷的眼梢幾分紅暈開,為她點綴上了幾分說不出的嬌柔嫵媚。
薑泠是偏濃顏係的長相,有些冷淡的氣質加上明豔的五官往往會讓人感受到攻擊性。
此刻剛睡醒,仍有幾分茫然,漂亮的簡直過分。
定定的盯著鏡中的麵容看了片刻。
她抬起手揉了揉臉,垂下眼睫,拿起洗漱杯接水。
冰涼的液體劃過指尖,破碎後重新彙聚,將她的手指完全浸濕,刷完牙後,薑泠往臉上潑了幾捧水,細白的手腕撐著池壁。
忍不住彎起唇,眼底漾出驚人的亮。
距離她重生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上輩子的她,僅二十五歲就死於一場車禍。
驟然朝她疾馳來的貨運卡車,完全來不及閃躲。
她憑本能用力的推開了身側的媽媽。
之後,被那輛卡車撞擊身體的一瞬間,遍佈全身的極致疼痛彷彿仍然纏在骨頭裡。
薑泠如今回憶起都控製不住的渾身發冷。
天降橫禍,她甚至不知道那場車禍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
然後,她重生了。
她回到了二十二歲的這一年。
如果不是這種離奇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薑泠怎麼也不敢相信,世界上真有重生這種事。
現在的她還在唸書,大四,剛臨近大學畢業。
她從港城回來準備實習,薑家尚未到破產的地步,爸爸冇有入獄,媽媽仍然溫婉美麗,無需整天以淚洗麵……
真好。
唯一與上一世發生了偏航的是——
她同傅硯舟領了證。
閃婚。
-
兩個月前。
薑泠應下了相親的事。
上輩子,她果斷拒絕了薑父讓她相親的提議。
那時的她並不清楚家裡的情況,更不知道薑家的公司出了問題。
她大學冇畢業,又剛拿到滿意的offer,當薑父毫無預兆的提出讓她去相親時,薑泠非常不敢置信。
正是風華正茂的大好拚搏年紀,她無法理解父母為什麼想要年紀輕輕的她去相親。
——瘋了吧?!
這是她唯一的想法。
薑泠是薑家的大小姐。
薑家雖比不上那些老牌家族的地位,卻也是京城數得上名號的豪門,父母恩愛,將她視為掌上明珠,她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她以不商量、絕無可能的姿態拒絕了。
後麵薑父又試探性提過幾次,她的反應總是格外激烈,一提就鬨得厲害。
父母見她如此抗拒,就歇了心思。
而就在那不久後,薑家便遭遇了來勢洶洶的金融風暴,長達一年多的僵持後,急轉直下。
再然後就是破產,薑父被陷害入獄,薑母一夕間憔悴。
薑泠後知後覺才明白了什麼。
父親讓她去相親,原來是想在薑家還有些資本的時候,為她謀一門好婚事作靠山。
見她實在不願,就算了。
畢竟那時的薑父也冇有想到,薑家最終會走到破產的境地。
官商相護,不肯踏進漩渦的薑氏則成了犧牲品。
而她,冇用到連去獄中探望薑父的資格都打點不通,冇人願意雪中送來一捧熱炭。
“孤立無援”成了最貼切的諷刺。
薑泠輕輕的呼了一口氣。
穠麗的容顏嬌柔美好,恰到好處,她垂下眼簾拿起爽膚水,倒入掌心往臉上拍。
縱然重生,以她的能力仍然改變不了任何……
所以,她需要一個強大的、願意在未來伸出援手,拯救薑家破產危機的相親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