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歸塵溫聲道:“殿下照顧歸塵許多日,如今該是歸塵照顧殿下的時候。”
說著,他看了眼天色,“殿下至今尚未用午膳,歸塵幫殿下熬碗粥來,殿下稍稍等會兒。”
不等阿寶回答,裴歸塵便起身離開。
屋門一關上,阿寶便立刻去瞅軒轅鳳燃。
這一瞅簡直見鬼,軒轅鳳燃正盯著他手裡的那一柄銀劍,若有所思。
阿寶心裡惴惴不安,便笑道:“哈哈,小皇叔想什麼呢?”
“皇叔在想,小阿寶的口才著實好,三言兩語,便叫人心動。”軒轅鳳燃撫過劍鞘,慢慢回眸看向阿寶。
“你喜歡裴歸塵嗎?”
阿寶正要否認,卻察覺到門外有人,立刻改了口風。
“小皇叔彆問這種話,我害羞的。”
話落,門外那人便離開了。
然而阿寶卻知道,她再向軒轅鳳燃解釋她剛纔說的是假話,也冇用了。
除非她把所有謀劃全盤托出。
但顯然不行,因為此刻並非最合適的時候。
阿寶看向軒轅鳳燃,他那雙風流含笑的黑眸,此刻很平靜。
平靜得甚至,叫她瞧出了一點他對她無奈的縱容。
她醞釀了許久如何打破尷尬的沉默,軒轅鳳燃突然斂眸,繼續替她揉按著膝蓋,動作力道恰到好處。
接下來的三天裡,她和軒轅鳳燃之間,氣氛竟變得怪異。
說親近吧,她膝蓋的跪傷是軒轅鳳燃親自照顧的,熱敷藥貼,做推拿,在他悉心照顧下,她恢複得很快。
說疏離吧,軒轅鳳燃不再和她插科打諢,說笑逗趣了。
阿寶搜腸刮肚,想著起話頭找軒轅鳳燃閒聊,軒轅鳳燃卻總是輕而易舉便避開她的話。
他不知在想什麼,整日整日沉著一張臉。
阿寶瞧了,心裡悶悶的直打鼓。
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但她總覺得,軒轅鳳燃心裡憋著一股怒火。
軒轅鳳燃輕易不動怒。
但她回想前世他每一回動怒,都會出大事。
阿寶不禁猜測,這次軒轅鳳燃會做什麼來熄他這怒火呢?
離賞梅宴越近,諸位世家子弟的動作頻頻,東宮亂七八糟的事便越多。
阿寶借了受傷的由頭,賴在太醫署休養。
三日後,阿寶膝蓋的跪傷,果真恢複得隻剩些許痠疼。
而賞梅宴,也如期而至。
這日一大早,溫貴妃便派了人進東院,侍候阿寶梳妝換衣。
一通繁瑣的折騰,足足折磨了阿寶半個時辰。
之後,阿寶乘著皇太女軟轎儀仗,浩浩蕩蕩前往禦極殿。
但儀仗經過昆明池時,卻被攔下了。
“微臣宣長渡,求見帝陽公主殿下。”
阿寶撩起軟轎紗簾,冷眸掃過攔路人,宣長渡,平越王世子。
他身著藏藍暗紋華服,玉簪束髮,眉眼清俊溫和。
阿寶覺得這位平越王世子不像貴胄子弟,倒更像鄰居家自幼一道長大的兄長,平易近人,叫人很難生出敵意。
於是她揮退禁衛軍,叫宣長渡上前來。
“平越王世子?”
“帝陽公主殿下。”宣長渡拱手作揖,“微臣鬥膽攔下殿下儀仗,是有一事相求。”
阿寶頗好奇,“有事求本宮?你說來聽聽。”
宣長渡倒也直接,“自古婚姻之事,講究兩情相悅,微臣對公主殿下隻有敬仰,並無男女之情。請殿下,落了微臣的玉牌。”
此番東宮大選,所有參選世家子弟的姓名,生辰八字,家世,悉數刻於玉牌之上,放置在禦極殿內。
落了玉牌,便意味著落選。
阿寶一言不發的摩挲著手裡的金繡團扇,斂眸沉思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