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侯府的謝無礙,少年俊秀,英姿颯爽,頗有意趣;江南王嫡子蕭雲崢,驍勇善戰,武功卓絕;鎮西王世子趙川策,風度翩翩,多金闊綽;伽羅國王子白哲姿容絕世,善詩詞歌賦,還有其他品貌不凡的世家子弟……”
阿寶細細品評道來,末了,淡然反問宣長渡,“宣世子何以覺得,你定然是本宮夫郎的人選?”
這一問,問得宣長渡麵紅耳熱。
確實,大選結果未出。
他這一貿貿然攔駕,自請落選,倒顯得公主殿下非他不可。
宣長渡仍維持著拱手作揖,“殿下容稟。”
“殿下乃帝國儲君,選夫是皇族家事,更是大啟國事。家世,容貌,德行,皆要千挑萬選,但這其中,又以家世最重。”
“微臣並非自傲,微臣隻是相信,殿下玲瓏七竅心,必然將如今朝堂乃至藩疆局勢看得一清二楚。”
阿寶輕搖著手裡的金繡團扇,輕聲嗯道:“繼續說。”
宣長渡強裝鎮定,說道:“平越王府掌控著楚、越等八州之地,水係眾多,握著大啟最強大的水師軍隊。若微臣入東宮,便是公主身後的一大助力。且,平越王府距離帝都遙遠,在帝都根基不深,若想從藩王成為帝都高門世家,便隻能依靠公主。”
“各取所需,因此,公主會選微臣。”
話落,軟轎紗簾的周遭,陷入一片寂靜。
帝都的冬日總是雪落不停,哪怕是興師動眾的熱鬨賞梅宴,也不例外。
漫天冬雪紛紛揚揚落下,阿寶從紗簾伸出手,接了雪。
涼意沁骨,她格外清醒。
宣長渡到底還是她記憶裡的模樣,溫和,忠誠,坦率。
前世,宣長渡並未大膽前來攔她儀仗。
她和這位宣世子的初次見麵,是在賞梅宴上。
畢竟有裴歸塵那樣玉骨冰姿的謫仙人,甚至連那時候被她警惕戒備的軒轅鳳燃亦是風流瀟灑,風華驚豔。
論容貌,宣世子並無格外優越之處。
因而,在宴上,她對宣世子宣長渡並無特彆在意。
前世她選了宣長渡入東宮為側夫,確實隻是看中了宣長渡身後的平越王府,也就是楚越水師。
阿寶納悶。
這段時日,她忙著接近軒轅鳳燃,又忙著和裴歸塵做戲。
難道宣長渡出了什麼變故?因而跑來自請落選?
軟轎裡,阿寶好奇詢問,“宣世子這是,有心上人了嗎?”
宣長渡恭敬答:“微臣,並無心上人。”
阿寶半信半疑,“既無衷情之人,為何不願入東宮?宣世子難道不知,這是平越王府踏入帝都世家行列的,最好機會?”
前世,宣長渡在他們成婚當日,也曾一字一句向她分析了平越王府的優劣勢,併發誓效忠她。
她答應了他,兩人便結成了盟友,合作也算愉快。
宣長渡自知作為世子,為平越王府的百年將來,他必須犧牲。
起先他是願意的。
但和裴歸塵的一番秉燭夜談,卻叫他生出了彆的念頭。
宣長渡再次作揖,格外認真的解釋道:“公主殿下,微臣自幼讀四書五經,古籍經典,學先聖之道。”
“但隻要進了宮,之後再如何,卻也隻是困在後宮的宣氏。”
“微臣還是想,入朝堂,儘綿薄之力,為民請命,建功立業,在青史上留下宣長渡之名。”
阿寶心絃震顫,頗為驚詫。
宣長渡所言,其實她很是理解。
在今年之前,她前頭有五位皇兄,他們的生母更是個個出自世家豪族,那些大啟最重要的漕運,礦石,米糧布匹,駱駝駿馬,香料琉璃,等等,總占著一樣。
而她的生母溫貴妃母家,卻隻是白鹿書院的小小溫家。
她生是女身,本無權爭奪帝座。老皇帝因此放心的寵愛她,老皇帝甚至給了她一個煊赫的帝陽公主封號。
但自小,老皇帝卻是按照嬌慣閨閣女兒家的法子,在養她。
奈何天意作弄,皇子奪儲,**不斷。
末了,卻是她成了東宮儲君。
進而,引出了一個說大不大,說煩卻很煩的問題。
世家豪族,高門顯貴,一直以來,對待兒女的教養,便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