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並非他的錯覺,而是事情的走向在細節之處,真的有了不同。
比如那日,他在藏書閣樓假意偶遇宣長渡。
平越王世子宣長渡一生酷愛棋道,他藉著和宣長渡對弈數局,兩人一見如故,秉燭夜談。
他很輕易便說動了宣長渡攔阿寶尊駕,自請落選。
五位側夫,少了一位。
再比如,人屠王軒轅鳳燃本不該在賞梅宴出現,更彆提下場比武。但軒轅鳳燃突然執劍赴宴,與諸位參選阿寶夫婿之位的世家子弟,以武交鋒。
是變故,也是機會。
若他能趁此機會,叫軒轅鳳燃‘誤殺’,便當真是好戲。
裴歸塵不著痕跡的,將目光投向西座的首位。
這禦極殿中皆是皇族貴胄,世家高門,但總有高低,殿內座位便是按照家世出身安排的。
而西座首位那位置,本該屬於他。
但三皇子謀反事敗,裴家被牽連,如今,西座的首位上坐著的是平越王世子宣長渡。
宣家,一個迫切想要從楚越之地登入帝都世家之列的家族。
與此同時,宮人們早已照著吩咐,從萬樹枝頭選了最合適的紅梅花枝,恭恭敬敬送到了諸位貴胄望族子弟的手中。
而,宣長渡,握著紅梅花枝,第一個起身。
“大啟的百戰不敗鳳燃王,如雷貫耳,微臣早想請鳳燃王賜教一二,今日當真有幸。”
說著,宣長渡以紅梅花枝,起劍勢。
阿寶緊張地摳著指甲,默默坐回東座的首位桌案後。
隨即,她便目不轉睛地盯著大殿中央。
玄墨寬袖廣袍的軒轅鳳燃,一手覆在背後,一手執紅梅花枝,與宣長渡交手,舉重若輕。
宣長渡雖有練武,但比起軒轅鳳燃,撐不過十三招,便輸了。
縱使滿殿的世家貴胄子弟都恐懼於軒轅鳳燃的人屠凶名,但老皇帝都發了話,他們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禦極殿內,兩排世家子弟輪流出座,與其說是挑戰軒轅鳳燃,倒不如說更像是,軒轅鳳燃平日練武的木頭人。
直到,一位穿金戴銀,滿身富貴的黛藍月白華袍少年,慢騰騰走上大殿中央。
阿寶眼眸一亮,是趙川策,鎮西王世子。
趙川策和軒轅鳳燃隻過了一招,便在眾目睽睽下,倒地不起。
並狠狠咳嗽出了一口血。
“我不會武,我身體不好,哎呀,我咳嗽了。”
趙川策越說,越瑟瑟發抖,十分可憐。
阿寶額角青筋蹦了蹦,趙川策你當我瞎?
那是血嗎?那明明是你剛剛上場前,偷偷喝的一口西域葡萄酒!!
趙川策正哀哀淒淒捂著胸口,彷彿咳嗽得一口氣上不來,就要昏厥過去。
阿寶一記似笑非笑的眸光橫掃過去,他便頓住了。
阿寶公主在看我!她在看我!!
趙川策頓時覺得他這般耍小聰明,還被阿寶公主逮個正著,簡直是太冇男子氣概了。
從小到大,父王總說他是要當駙馬,要娶阿寶公主的人。
男子漢大丈夫,他怎麼能怕苦怕難,直接認輸呢?哪怕對麵出劍的人是凶殘的軒轅鳳燃,他也不能打退堂鼓!!
但,人屠王耶!那是人屠王耶!
他真的會死!!!
趙川策是藏不住事的,那點小心思全暴露在了臉上。
阿寶越打量他,便越覺得有趣。
軒轅鳳燃明明恣意風流,卻以赫赫戰功成人屠之名,以至於他軒轅鳳燃如今是可止小兒夜啼的,青麵獠牙,凶神惡煞。
瞧瞧趙川策被嚇的,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