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不願強逼軒轅鳳燃回頭看她。
她靜靜站在窗台邊,陪著他,想了很久很久,才無奈問。
“皇叔,今日赴宴,你是真打算試試我那些後宮夫婿們,試試他們的劍術拳腳究竟多高。對嗎?”
軒轅鳳燃把手伸到阿寶的後脖頸,一邊力道適中替她按摩著,一邊耐心解釋,“他們都是你的枕邊人,劍術拳腳必然要好,才能隨時護住你。”
“皇叔你要走嗎?!”
阿寶心神不寧,忙追問,“若是你在,我便不用……”
“阿寶,我是你的皇叔,不是你的夫婿。”
她話未說完,便被軒轅鳳燃平靜打斷了。
軒轅鳳燃痛苦地閉上眼,默然半晌之後,他睜開眼睛,尾睫輕顫,無奈笑了下。
“總有某一些時候,我會不在你身邊。”
“你可以一直在的。”阿寶急急道。
軒轅鳳燃笑了,笑得無奈又自嘲,“阿寶,你不明白。”
阿寶難受地咬緊牙關。
軒轅鳳燃他說得如此直接,她當然明白,他口中的某一些時候,是她和夫婿們同床共枕,行魚水之歡時。
想明白這一點,阿寶更不知所措。
既然她需要子嗣,為何不能是她和他的子嗣呢?
都說十指連心,她有一瞬間想和他十指緊扣。
但她敢在言語間和他放肆,甚至被下藥時連扒他袍衫的凶猛之事都做了。
要她和他十指緊扣,她卻不敢。
阿寶隻是小心翼翼地,緊緊握住了軒轅鳳燃的手。
她心底越來越難過,“鳳燃小皇叔,是因我說的那句話嗎?因我叫你來替我挑選夫婿,你才突然決定說這些。”
阿寶眼前浮現了一層水霧,強忍著哭腔追問,“小皇叔,我傷到你了嗎?我向你道歉。”
話音未落,阿寶便被軒轅鳳燃攬腰抱起,穩穩放在他的腿上。
雪停了,今夜的萬樹紅梅花海,格外安靜。
潑墨般的漆黑夜幕下,軒轅鳳燃從她背後摟著她,嗓音嘶啞。
“並非突然決定。”
“本就該一直是皇叔,而不是彆的。”
他家阿寶公主在太醫署照顧他的這些日子裡,他過得太好了,叫他有些得意忘形,竟以為帝國的驕陽是他可以染指的。
幸好,賞梅宴給了他一盆冷水,冷醒了他。
軒轅鳳燃揉了揉阿寶的頭,“阿寶對皇叔做什麼都好,就算傷到了皇叔也無妨。皇叔還是永遠在這裡。”
阿寶靠著軒轅鳳燃的胸膛,吹著雪後紅梅的冷香,眼眶微紅。
前世,現世,軒轅鳳燃自始至終,用他的一切來縱容她。
明明就是喜歡的,為何他不當麵對她坦白心意?
為何不說一句,我心裡有你?
為何非要將她推給彆的男人,看著她和彆的男人成婚生子呢?
阿寶明明極難過,卻裝作惡狠狠的,“鳳燃皇叔,我想和誰成親,和誰洞房,和誰生孩子,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替我操心。”
“我家阿寶公主說氣話的時候,真是特彆乖,特彆有趣。”
阿寶冇想到,軒轅鳳燃非但不惱,反而眼眸溫柔。
她在軒轅鳳燃的懷中轉過身,雙手攬著他的脖頸,靠在他的肩頭,她難過到了極致,一滴熱淚無聲滾落。
她不是自己委屈,而是替軒轅鳳燃委屈。
軒轅鳳燃一言不發,哄小姑娘似的,默然輕拍著她的肩膀。
默默趴在軒轅鳳燃肩頭哭了好久,阿寶終於哭夠了,揪住軒轅鳳燃的袖子擦了擦淚痕。
一抬眸,她隻見,軒轅鳳燃無奈又寵溺地笑了。
“借你袖子用用,不行嗎?”
“是小阿寶要用,當然行。”
軒轅鳳燃把另一隻袖子也遞給她,“還要嗎?”
阿寶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最後被氣笑了。
這晚,軒轅鳳燃抱著阿寶從窗台躍下,穩穩落在紅梅老樹下。
他牽著她的手,走向東宮的方向。
“小阿寶,你出來太久了。”
“回東宮吧。你是儲君,那座東宮該由你主宰。”
紅梅花海裡,兩人安靜的並肩前行,巍峨肅穆的宮城高牆,在他們麵前,慢慢展開。
阿寶看向滿宮城雕梁畫棟,金碧輝煌,而在所有的瓊樓玉宇,貝闕珠宮裡,東宮巍峨磅礴,隻是,比太極殿稍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