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梅宴後,年關將近。
阿寶身為儲君,東宮事務繁多,格外忙碌。
偏偏,那一日賞梅宴和溫貴妃唱了反調,溫貴妃生悶氣,便將關雎宮的瑣碎宮務全丟給了她。
阿寶忙得焦頭爛額,腳不沾地。
反觀軒轅鳳燃,他出了太醫署,又有了老皇帝的親筆聖諭無罪,一路暢通無阻地回了他的鳳燃王府。
這些日子,他倒是格外悠閒得很。
竟有了大把閒暇,四處張羅搜尋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鳳燃王府的老總管,高瘦得像根竹竿的德勝公公,近些日子進宮比過去的十年來都勤快。
小玩意有名貴值萬金的,但更多的,竟是小陀螺,八寶紋紙格,七彩琉璃珠,九連環,撥浪鼓,竹蜻蜓,泥捏的小貓小狗,這些街頭巷尾的小玩意。
阿寶每回打開木盒,見到這些幼稚小玩意,歡喜之餘總不禁要懷疑,軒轅鳳燃那廝難道還把她當做小孩子哄著?
但說到底,阿寶是愛不釋手的。
特彆是那隻綢布做的憨態可掬小老虎,肚裡頭塞滿棉花,很柔軟。
阿寶每一回被繁雜宮務折騰得心情煩躁,想發飆揍人時,便最喜愛抱著它揉來捏去,手感舒適又鬆軟。
這日,東宮的前殿內,珠簾鮫紗流光溢彩,熏香繚繞,炭火嗶啵作響,軟榻的茶案上擺著一白瓷瓶,瓶中兩條紅梅花枝。
阿寶正看著賬本。
恰在此時,紅袖掀起珠簾進來。
她手裡捧著兩盒果子,笑眯眯道:“公主殿下,這黑盒是冬青奶棗,鳳燃王送的。這白盒是滁州雪柿,裴大公子送的。”
綠琅湊過來,揶揄笑道:“殿下您更想先吃哪樣呀?”
阿寶放下手裡的賬本,先掃了眼裴歸塵那一盒滁州雪柿,而後盯著那一大盒的冬青奶棗,問了句。
“鳳燃皇叔可有留話?”
紅袖道:“那德勝公公說,年節將至,宮裡果脯蜜餞多多,鳳燃王請公主殿下您彆貪甜,小心牙疼。”
阿寶鬱悶:“……”
說起牙疼,那是軒轅鳳燃第三回大勝歸朝的時候。
她的後槽牙蛀得厲害,一疼起來便要命,老太醫開的藥苦如黃蓮,卻吃了也不見好,疼得她的臉都腫了。
偶然一日,她在牡丹苑撞見了進宮述職的軒轅鳳燃。
彼時,她手捂著右臉,牙疼得眼淚汪汪的,又委屈又狼狽。
軒轅鳳燃突然指著天上說,“哇,瞧,好漂亮的白色風箏。”
她好奇轉頭,軒轅鳳燃一手刀劈暈了她。
待醒來時,她已躺在太醫署東院裡。
張老太醫回稟了事情經過。
軒轅鳳燃抱著昏迷的她進了太醫署,親手拔了她那顆蛀牙。
老太醫當時很驚訝,說,冇想到鳳燃王還有這手藝。
阿寶想起牙疼舊事,不自覺地抿唇輕笑。
所以,她上回冇騙蕭雲崢,她確實吃甜食吃蛀了顆牙。
隻是她做夢也冇想到,軒轅鳳燃準備果子時,竟替她連果子的微甜,中甜,極甜,都考慮到了。
奶棗脆爽微甜,雪柿軟糯甜膩。
軒轅鳳燃這是在提醒她,選奶棗,棄雪柿。
“留下奶棗。”
阿寶瞥了眼裴歸塵的那盒果子,心裡厭煩,“這滁州雪柿,試試是否有毒。若無毒,便留著吧,或許哪日有用。”
紅袖稱是,又憂心道,“若是有毒呢?”
但話一出口,紅袖便後悔了,趕緊請罪,“是奴婢嘴笨,裴大公子待殿下之心赤誠,絕無可能下毒的。”
“紅袖你擔心的對,先起來。”阿寶虛扶了下紅袖,“若是有毒,便拿給謝無礙,叫他查清楚是何種毒藥。”
一說謝無礙,謝無礙到。
珠簾被猛地掀起,謝無礙一身颯爽藏藍暗紋騎裝,風風火火闖進來,直接拎著茶壺咕嚕嚕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