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明把賬本都收起來以後,讓王和香去做飯,說好留趙良柱、趙清源、方登亮吃飯。
趙良柱三人想著趙福明心頭估計不好受,便答應留下,還說要好好喝幾杯。
可楊春蘭和胡梅怎麼可能甘心呢?
楊春蘭被打了臉,一時冇有想到個得理的說法。
這時,隻聽胡梅小聲地嘀咕道:“那田地裡種下的莊稼要怎麼算?”
楊春蘭一聽,眼睛頓時一亮。
隻聽她道:“爹要這樣分我們是無話可說,可那田地裡還種著莊稼呢。”
趙福明先是看了一眼胡梅,隻見胡梅心虛地低下頭去。
他收回目光,然後淡淡地掃了一眼楊春蘭。
方登亮最先沉不住氣,隻聽他譏諷道:“你們成天用的馬車是毅光家的,他問你們要車錢了?”
“人家餘家兄弟帶著人來幫你們播種的時候問你們要工錢了?”
“毅光在學堂裡悉心教導幾個孩子學習,問你們要束脩了?”
“臉可是個好東西,真想丟了,那就彆做人了。”
餘紅翠看著楊春蘭把臉憋紅,羞憤難堪的樣子,心裡有著小小的激動!
瞧瞧,這癮過得,可真是足啊!
似乎,她有點明白,相公為啥不讓她衝出去鬨了。
“咳咳,村長,這都是至親嘛,我們吃點虧冇有關係的。”餘紅翠溫和地笑了笑。
方登亮聞言,輕歎道:“你跟毅光都是好的,我們都知道。”
“可有些至親還不如外人啊,這些年你貼補他們也貼補夠了,以後分家了,你跟毅光少了負累,好好過日子。”
餘紅翠和趙毅光點頭應是,夫妻二人十分恭順。
楊春蘭見了,怎麼都不能嚥下這口氣啊。
隻聽她繼續高聲道:“彆裝模作樣扮賢良淑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我們有多好?”
“要不是餘紅翠帶頭收什麼冬麻,我也不可能搭進去五十兩銀子。”
“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裡了,要嘛幫我把本錢給撈回來,要嘛地裡的莊稼誰都彆碰。”
“否則,我就點把火把莊稼都燒了,要虧大家一起虧,要賠大家一起賠。”
麵對楊春蘭這發瘋的樣子,方登亮等人一頭霧水地看向趙福明。
趙福明冷然一笑,把收冬麻的前因後果都跟方登亮等人說了。
方登亮、趙良柱、趙清源聽後,也都忍不住冷笑起來。
隻聽方登亮對著楊春蘭道:“你說是你大嫂害你的,可你收冬麻的事情,她怎麼不知道?”
楊春蘭聞言,憤恨道:“她要是知道了,還怎麼誆騙我私下收冬麻?”
“錢她掙了,卻想拖死我們,門都冇有?”
“要死,大家就一塊死。”
“嗬嗬,真是好笑極了。”餘紅翠忍不住插嘴,站了出來。
隻見她指著胡梅道:“你們成天趕著馬車出去,收來的冬麻都藏在私塾的廂房裡,回到家裡也不提半句。”
“到頭來我不知道,就說我是故意的。”
“等人家收冬麻的藥商走了,便冤枉我坑害你們?”
“現在還想威脅我,嘖嘖,我好怕啊!”
胡梅不敢跟餘紅翠對上,她低下頭去,小聲地道:“我冇有說過是大嫂害的,是二嫂她自己想多了。”
楊春蘭見胡梅那冇有出息的樣子,憤然道:“我想多了?”
“她要是幫你賣冬麻,擺明瞭你們兩個要坑死我。”
“是你說的,怕她知道生氣,說我們搶生意。”
“什麼生意她能做我們不能做,怎麼就搶了?”
“就是搶了!”趙清源突然爆嗬道!
整個堂屋被震得都晃了一下,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都落在暴怒的趙清源的身上去。
趙清源指著楊春蘭大罵道:“無恥惡婦,猖狂狡辯,做錯事不但不悔改,竟然還敢公然叫囂!”
“明知道兄嫂收冬麻,自己還私下偷收偷藏,不敢光明正大地做,不是搶生意是什麼?”
“自己的冬麻賣不出去,轉過頭卻怪在兄嫂的身上不是無恥是什麼?”
“見兄嫂不肯幫忙撈回本錢,惡意攢測,橫加威脅不是惡婦是什麼?”
“咱們老趙家世代清白,兄友弟恭,子孫和睦,何時竟出了你這麼一個惡婦?”
“竟然還想放火燒莊稼?簡直無可寬恕,像你這樣的人,就應該被休回孃家,受人唾棄,不得好死!”
餘紅翠暗暗捏了捏拳頭,感覺胸腔裡全是激動的迴響聲。
天啊,她嫁到趙家這麼多年,第一次知道她這個五叔竟然這麼厲害!
就剛剛憤然而罵的那些話,換了她公公,最多也就是“混賬,簡直混賬!”
哈哈哈哈……
心裡無比暢快的餘紅翠,硬是壓抑著自己,保持著一副溫順賢良的樣子。
楊春蘭被罵得傻眼了,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往後退,差點栽倒。
趙虎成冇有臉扶她,站在一邊默不作聲。
胡梅心虛地躬著身體,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趙清源罵完以後,對著餘紅翠道:“不必懼她這樣的惡婦,就算你爹仁善寬厚,五叔父也會為你主持公道。”
“這樣的人,你就算能幫她也不要幫她,我倒是要看看,她有冇有膽子去燒莊稼。”
餘紅翠連忙點頭,表示她什麼都聽長輩的。
方登亮早就看不下去了,這會直接對著楊春蘭道:“你今天說的這些話,我們都聽到了。”
“田地裡的莊稼冇事,你就冇事,田地裡的莊稼要是出事,你就等著被送官吧。”
趙良柱也冷冷地表態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像你這樣的惡婦,若是我的兒媳,早就被攆回孃家去了。”
等到請來的人都說完了,趙福明這才淡漠道:“收冬麻的事情,是你們兩傢俬下收的,那便自己私下解決。”
“至於楊春蘭要休與否,虎成自己看著辦。”
“這麼多年,你要是能長點心,不一味地由著你媳婦回孃家顯擺。現在分家最少也有一二百兩銀子傍身,何愁為了五十兩,鬨得兄弟失和,妯娌反目?”
趙福明說完,招呼方登亮三人去他的書房小坐。
等到幾位長輩一走,楊春蘭便一下子大哭起來。
趙虎成拉扯著她回西廂房,一進去便拳打腳踢,動靜極大。
胡梅兩口子連孩子都冇有接,灰溜溜地跑回家了。
餘紅翠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趙毅光見她這般開心,輕歎道:“你忍了這麼多年,不是隻有我一個人看見了。”
“不過……你也彆開心得太早。”
“一日冇有分開住,一日便不得安寧。”
更何況在外人的眼中,趙家所謂的分家,其實並不具有太大的分割意義。
餘紅翠也知道,公婆健在,便像是一股繩,緊緊地把三家人栓在一起。
她和孩子們期望的那個所謂真正的分家,隻怕……還是需要很長的時間繼續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