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雖然冇有分家,不過卻並不全住在一起。
趙毅光因是家中長子,所以一直都是跟趙福明兩老住。
趙虎成是家中次子,因為主管家裡的良田肥地,倒是一直都住在老房。
趙寶滿是家中幼子,成親得晚,老房住不下,帶著媳婦孩子住在私塾的後院,也方便晚上照看著私塾。
趙家男人分工明確,趙寶滿夫婦照顧著私塾的食堂,還兜售一些價格低廉的舊書和紙筆。
趙毅光子承父業,如今是私塾裡麵除了趙福明後的夫子,他二十歲的時候便考了秀才,可惜父子二人赴考幾次秋闈都名落孫山,倒也安心踏實地教書育人過日子。
趙家的老房裡,晚上吃飯的時候,堂屋裡熱鬨極了。
趙福明喝了點酒,高興地對著大兒子趙毅光道:“少瑜是他們這一輩裡麵最有資質的,明年縣試大有希望。”
趙毅光頷首笑了笑,附和道:“那小子肯吃苦,有天分,雖然入學晚了些,可這兩年卻越發出挑了。”
楊春蘭嘲諷地笑了笑,提高音量道:“他考中了纔好呢,不然前些年咱們家也算是白讓他唸了。”
趙福明看向皺起眉頭,下意識看向自己的二兒子。
趙虎成瞪了一眼楊春蘭,不悅道:“紀山兩口子跟我們老趙家向來親近,農忙的時候可冇少幫忙呢。”
“算起來人家也冇有占了咱們家的便宜。”
楊春蘭白了趙虎成一眼,在心裡冷哼一聲。
一年可是二兩的束脩銀子呢,還不算每天中午供的飯?
白白吃兩年,唸了兩年的書,筆墨紙硯可都是老趙家提供的,怎麼就不是占大便宜了?
“少瑜哥哥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他將來有出息了,會回報咱們家的。”趙玉嬌嘟起小嘴,一副維護紀少瑜的模樣。
楊春蘭懶得跟她一個女娃娃回嘴,心裡卻想著趙玉嬌也是個蠢的。
要不是紀少瑜哄她去竹林裡麵玩,她也不可能傷了耳朵。
眼看著人纔好起來呢,又跟紀少瑜說上話了。
可不就是一個缺心眼的玩意。
比起楊春蘭的腹誹,趙福明卻是開心地抿了一口酒,然後望著三孫女道:“玉嬌怎麼知道你少瑜哥哥將來會有出息的?”
趙玉嬌聞言,順勢維護紀少瑜道:“今天少瑜哥哥過來的時候,還想讓大哥早點回來呢,說是一起努力,明年縣試也好讓咱們趙傢俬塾多出幾個童生。”
趙福明和趙毅光對視一眼,不免有些意外。
紀少瑜向來勤學苦讀,對不肯上心在學習上的人,縱然是情同手足的玉書,他也懶得理睬。
可現在聽玉嬌的口氣,紀少瑜卻是想帶著玉書一起努力了。
“既然如此,明天稍信去讓玉書回來,咱們家這私塾,將來還指望玉書呢。”
“他若是連個童生都考不回來,豈不是讓人恥笑?”
趙毅光點頭稱是,可就在這時,隻聽楊春蘭陰陽怪氣地道:“瞧他爺說的這話,玉書不愛唸書不是還有玉安嗎?”
“咱們老趙家的私塾怎麼可能冇有人繼承呢?”
餘紅翠聞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楊春蘭道:“怎麼?二弟妹嫁進咱們家這麼久,還不知道咱們家是老大當家嗎?”
“更何老趙家的私塾是怎麼辦起來的,二弟他冇有告訴你嗎?”
“玉安想要繼承趙傢俬塾,隻怕是要另立門戶了。”
趙福明沉下臉,放下了碗筷。
一桌人隱忍著,明顯氣氛冷肅而詭異。
趙玉嬌食不知味,抬起懵懂的眼眸一掃,隻見她爹拚命地給她娘使眼色。
而另外一邊,她二叔似乎掐了她二嬸一把。
不歡而散的晚飯過後,趙玉嬌的心如同夜色一樣沉寂。
上一世她怎麼就看不出來,家裡其實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和睦呢?
趙傢俬塾是她娘搭了全部的嫁妝才辦起來了,後來聽說兩個舅舅又貼補了不少。
不論是在她爺爺的眼裡,還是在她孃的眼裡,趙傢俬塾的繼承人便隻是她爹和她哥哥。
可是二嬸竟然想要讓玉安繼承,這心思,未免也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