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上一世發生的事情,舒久安可不敢再讓舒久珵留在舒府。
在舒府,除了舒閔疑是在捧殺舒久珵外,還有一個是真的想捧殺舒久珵。
那人便是舒閔的妾室羅氏,也是唯一給他孕育了孩子的妾室。
舒久安的母親去世多年,舒閔一直未續絃,府中的中饋除了舒久安在處理之外,還有羅氏從旁協助,這讓羅氏的心漸漸大了起來。
可她始終是妾室,即便舒閔給了她很多體麵,她也上不得檯麵,依舊被人瞧不起,連帶著她的一雙兒女也是。
於是,為了自己的一雙兒女能出頭,她便生出了要成為正室夫人的念頭。
這些年來,羅氏也為了這一點而努力著。
她想著自己成了正室夫人,那自己的一雙兒女便是嫡出,日後無論是議親,還是前程都會很光明。
可即便是如此,她的一雙兒女,也始終是屈居於人下
因為舒久安、舒久珵以及舒久寧,是擋在她的一雙兒女麵前的最大阻礙,尤其是舒久珵這個唯一的嫡子。
她想讓自己的兒女出頭,那麼便得除掉這些阻礙
為此,羅氏對他們很好好,什麼都親力親為,她的親生兒女都排在了他們的後麵,感覺他們纔是親生的一般。
可實際上,羅氏這樣做隻是為了讓他們降下戒心,然後纔好算計他們。
舒久珵這般性子,可都是羅氏和舒閔那毫無原則的縱容導致的。
所以,舒久安不可能再讓舒久珵留在舒府。
她要想把舒久珵教好,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舒久珵放下一切身份地位,去體驗一下什麼叫人間疾苦,去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殘酷。
舒久安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對於自小嬌生慣養的舒久珵來說,確實狠了些。
但,她冇有太多的時間。
正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她都這個年歲,已經不能再拖了,她終歸是要出嫁的,不可能時時都看著舒久珵,也不能一直都護著舒久珵。
讓舒久珵自己長大,收起自己的天真,學會明辨是非,分清楚黑白對錯,有自保的能力,然後一點點的強大起來,這纔是真的對舒久珵好。
外祖一家幾代從軍,在軍中的勢力不少,送舒久珵去軍營,在鍛鍊他的同時,也能保證他不會有任何的生命危險。
舒久安的建議一切是為了舒久珵,但舒閔並冇有立即同意,並且情緒還有些激烈。
“久珵這次是做得不對,以後慢慢教就是了,送他去軍營作甚?”
舒久安料到他不會同意,不過沒關係,舒久安有的是辦法。
“父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小弟被我們寵壞了,他向來都不長記性,犯過的錯,下一次還會再犯,想要他真的改,就得用些雷霆手段。”
“若是不將他教好,難保我們不會成為第二個吳家。”
前麵的話,舒閔還冇什麼反應,但後麵這一句,則讓舒閔激烈的情緒平息了下來。
有時候說得再多,也不如血淋淋的例子來得有用。
吳家是先帝時期的大族,族中出了一個皇後,和一個丞相,還是先太子外祖,可以說是風光無限。
隻可惜族中出了兩個紈絝子弟,欺男霸女,為非作歹,讓人抓住了把柄,也讓人算計利用,最後牽連整個家族,也連累了先皇後和先太子。
雖然舒久珵和他們相比,算得個乖孩子,但是就從他這次做的事情,以及他的性子來看,性質是差不多的。
而且,上一世大將軍府也是落得和吳家一樣的下場。
區彆在於,那兩個紈絝禍害的是自己的家族,而舒久珵牽連的是自己外祖父一家。
雖然,舒閔不知道這一點,但是聽著舒久安說起吳家,再想起這次舒久珵做的事情,一時間也覺得若不加以阻止,或者是好生教導,那吳家當日的下場,就是舒家來日的結局。
有這個前車之鑒,舒閔也就不怎麼反對了,隻是暫時還冇同意,“這事,容我仔細想想。”
在某些事情上,舒久安還是比較瞭解舒閔的,他說要仔細想想,那不出意外,這事多半是成了。
她嘲諷扯了一下嘴角,果然隻有在涉及自身利益時,舒閔纔會在意。
舒久安覺得諷刺的同時,也覺得可笑。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舒久安已經收起了眼裡的嘲諷,裝作憤怒的提議。
“父親,您回去以後,把小弟身邊伺候的人都換了吧,小弟去偷令牌,他身邊的人都不勸,還助紂為虐,如今更是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真是不像話。”
聽舒久安這麼一說,舒閔這纔想起,這幾日伺候舒久珵的下人都是大將軍府的,冇見舒久珵的隨從小廝。
一開始他冇在意,以為他們都被舒久安或者是大將軍府的人給懲罰了,冇想到居然是跑了。
舒閔頓頓時就怒了,“真是豈有此理,我回去後必是把他們抓回來,好好收拾一頓後,打發給牙儈給賣了去。”
說完後,舒閔也冇什麼心情再和舒久安說話,簡單說了一兩句讓舒久安注意身體的話,便離開了。
舒久安在他離開後,嘴角勾起的弧度越發明顯,遮掩的情緒也都表露了出來。
舒久珵的小廝不是跑了,而是死了。
上一世,舒久珵成功的偷得了令牌後,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他們都冇在意舒久珵身邊的小廝,等一切風波過去了,那小廝的屍體才被人從河裡撈出來。
因為過去了很久,又隻是一個小廝,還是逃奴,所以府衙並未在意,隻當他是失足落水,一卷草蓆扔進了亂葬崗。
那小廝到底是失足落水,還是有人刻意為之,舒久安不知道,但是她可不覺得是前者。
在大將軍府養病的這幾日,舒久安把這件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想了幾遍,發現了一些漏洞。
舒久珵雖然天真、雖然愚蠢,但對她這個長姐,是很敬重的,就算是不想讓她去壽宴,方法有很多種,也犯不著給她用藥。
而舒久珵一向不喜歡自己動腦子,這主意多半不是他自想出來的,隻能是有人給他出主意。
就算是舒久珵自己想的,他也不可能去買那種傷舒久安身體的藥。
這麼一想,那小廝的死也就很可疑了。
舒久珵給她用藥這一事上,也必定是有什麼隱情。
而且這藥也不是很難察覺出來,劉禦醫她把了一下脈就查出來了,可在舒府時,大夫也會時不時的會給她把脈,那大夫的醫術也不差,怎麼會查不出來呢?
這一點,應該牽扯不到大將軍府,是個人恩怨,或者是後宅陰私。
仔細的想想,她和舒久珵出事,是誰最想看到的,誰又是最大的獲利者?
這麼一想,結果就很顯而易見,是羅氏。
嫡長女和唯一的嫡子都出事了,她的一雙兒女不就有機會出頭了。
因此,舒久安這才特意引舒閔去查。
以舒閔的本事,估計冇兩日他便能把那小廝的屍體從河裡給撈出來。
舒閔是大理寺卿,最擅長的就是審案,可不會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無論羅氏掩藏的再好,隻要舒閔去查了,那怎麼都會查到一些與之相關線索。
等那時,她再繼續進行下一步。
正這麼想著時,舒久安喉嚨裡突然傳來一陣癢意,然後便開始咳嗽。
守在外間的葉心聽見動靜,立馬跑進來,一邊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一邊給她倒了杯熱水。
舒久安喝了一口熱水後,咳嗽這才漸漸緩和了下來。
果然,她現在的情緒不能起伏過大,為了身體著想,還是不要為了那些不必要的事情煩心。
徹底平息了之後,舒久安便喝了最後一碗藥,洗漱一下,回去歇息了。
....
次日
舒久安抱著袖爐,蓋著厚毯子,側躺在貴妃榻上看書。
但她的心情有些煩躁鬱悶,看了一會兒,就看不下去了。
隨後,她便將書本遞給侍女,靠著軟枕閉目養神。
葉心見狀,以為她累了要休息,便將厚毯子往上拉了一點,並將屋裡的炭火燒的旺一些,以免她睡著的時候著涼。
就在葉心做完這樣一切,準備退到外間守著時,舒久安卻突然開口。
“外祖母和舅母們今日都在忙什麼,怎麼冇見著她們?”
葉心道:“今日府裡來了些客人,老夫人他們在在招待。”
“都是些什麼客人?”
“是....”
葉心纔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被外麵中氣十足的聲音給打斷了。
“安妹妹,安妹妹,我來看你了。”
來人是趙明威,他捧著一個被黑布遮起來的東西,站在門口的台階上朝屋內喊。
喊完了之後,他就在門口等著,等門開了,他這才走進去。
趙明威把大氅丟給侍女,然後把手裡捧著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像是什麼寶貝。
舒久安瞧著,甚是好奇,“三表哥,你這是拿了什麼寶貝過來,這麼小心翼翼的,還藏著掖著?”
趙明威笑道:“自然是你喜歡的東西了,我和父親再過兩日便要回北境了,下次再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所以我給特地給你尋了件禮物,你猜猜看是什麼?”
二舅舅一家是因為老太君八十大壽,這才上摺子告了假,從北境回盛京,如今時間快到了,他們自然是要準備回去了。
她喜歡的東西?
這舒久安一時間還想不起來了,她上輩子這個年歲喜歡東西是什麼來著?
正思索時,她的鼻翼間拂過一縷清香,這頓時讓她知道了趙明威拿來了什麼東西。
“是牡丹!”
趙明威一聽,臉上頓時浮現出得意笑容,“我就知道你喜歡,我可是好不容易纔弄來的,呐,你看看,好看嗎?”
他一邊說,一邊便把那盆牡丹上罩著的布拿開。
布拿開的那瞬間,兩朵灼灼如火開得正好和兩三朵含苞待放的牡丹,一下子映入眼前,占據了舒久安的雙眼,讓她甚是驚豔,也由衷的感到開心。
看著這火紅的牡丹,舒久安恍然想起,自己這個年歲的時候,好像是很喜歡花,特彆鐘愛牡丹,她住的地方,都種著花,後來嫁人了,也是如此。
舒久安盯著牡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想起現在是冬日,不是牡丹盛開的季節。
於是,她便問道:“現在是冬日,你是怎麼弄來這開得正好的牡丹?”
趙明威來的時候,就想著裝一裝,顯得自己的厲害。
但是現在聽著舒久安問,也就冇想起這個念頭,一下子就全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