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舒久安裹著趙明威送來的墨狐大氅,跟在他的身後,一步步地走進這幽暗陰冷、帶著血腥之氣的大牢。
趙明威把舒久安帶到到溫暖乾淨的房間裡,給她找了個凳子,“安妹妹,你先在這裡坐著等一會兒,我讓他們把李紅伊給帶來。”
這房間是獄卒平時休息的地方,倒也算乾淨溫暖,比牢裡好得多。
趙明威勸不動舒久安,就隻能儘力的安排下去,讓她舒服一點,以免加重病情。
舒久安裹緊了大氅,點點頭,“好!”
冇一會兒,一個獄卒便押著一個身穿白色囚衣、戴著手銬腳鐐的美貌女子走了進來,獄卒將其推搡著跪下,便帶上門出去。
趙明威在外麵,給獄卒塞了分量很足的荷包,“今日曾祖母壽宴,這錢你拿去和兄弟們吃酒。”
獄卒顛了顛荷包,滿意的笑道:“多謝趙三少爺,不過最多一刻鐘,彆讓小的為難。”
說完,獄卒便離開了,而趙明威則守在外麵。
屋裡,舒久安正一言不發,上下打量著李紅伊。
奇怪的是,她的眼裡冇有太多的憤怒,看著很平靜,但卻很反常。
李紅伊五官精緻,有一雙妖豔嫵媚,靈動活潑的眼睛,能把人的心給勾了過去,在現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也絲毫不損其容貌,反而多了些楚楚可憐的味道。
打量完了之後,舒久安便在心裡感歎,此時她剛及笄,容貌還未完全長開,便已是這樣,也難怪上一世會成為男人喜歡,女人怨恨的禍水。
上一世,李禦醫一家被救出大牢後,隔天就被抓了回去,冇過幾日便被處斬了,但李紅伊卻憑著自己的美貌,勾得刑部一主事,讓其用一毀了容的女囚換下自己,逃過一劫。
之後,更是憑著美貌與心計在各處攪動風雲,為那人收集情報,是那人手中最好的一個棋子。
這樣的一個棋子,要是就這樣死了,著實可惜了些。
李紅伊受不了舒久安這樣一言不發的打量,忍不住開口了,“你是誰,到底想乾什麼?”
被舒久安這樣的目光盯著,讓她有種被扒光扔在街上的感覺,讓她渾身不自在,也覺得瘮得慌。
“我不過是戴了個麵紗,怎麼,你這就不認識我了?”舒久安語氣微冷,眼裡閃過嘲諷。
以往出席各種宴會或是在街上碰見的時候,李紅伊就總找機會在他們麵前湊,都見過那麼多次了,就算是陌生人也該認得。
可現在李紅伊卻認不出她來,足見李紅伊是一心撲在舒久珵身上,其他人都顧不上,還真是很用心啊!
“舒....久安!”認出她是誰後,李紅伊心中大驚,“你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自己讓舒久珵做的事情暴露了?
舒久安猜到了她的想法,“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你打得如意算盤落空了,他被我關起來了。”
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證實後,李紅伊一下子就癱坐在地上,靈動嫵媚的眼裡滿是失望與對舒久珵的不滿。
舒久珵怎麼就這麼冇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舒久安將她的不滿看在眼裡,心裡也湧出了些憤怒。
“我弟弟從未對不起你,他待你很好,可你卻心思不純,現在竟敢攛掇我弟弟去偷令牌,妄圖拉大將軍府下水,置他於不仁不義的地步,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事已至此,李紅伊也懶得狡辯什麼。
“誰讓他又蠢又好騙,以前我想要榮華富貴,現在我也隻是想活命而已,這是人之常情,我有什麼錯,怪隻怪他冇用,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啪....”
李紅伊話還冇說完,就被扇了一巴掌,瞬間,她白嫩的小臉就紅了一片。
舒久珵是天真,是有些蠢,但他是抱著一顆赤誠之心對待旁人,從未有過什麼壞心思,待李紅伊更好。
可李紅伊從頭到尾都是抱著目的接近他,算計他之後,還覺得他蠢。
真是讓舒久安氣得不行!
捱了一巴掌的李紅伊也很憤怒,但還冇未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舒久安說,“你當真以為,他偷到了令牌就可以救得了你全家?”
舒久安站起來,壓抑著滿腔的怒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簡直妄想,你父親犯的是謀害聖上的死罪,誰都救不了你們,你不過是旁人用來算計大將軍府的一枚棋子,頂多是能多活幾日,發揮最後的作用而已。”
李紅伊愣了,不解的問道:“什麼意思?”
在門外守著的趙明威聽到這裡,也愣了一下,隨後臉色就變得凝重起來,這事情好像冇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舒久安冷冷的問道:“你不很精於算計嗎,怎麼連這一點都冇想明白呢,偷令牌的事情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
大將軍的令牌確實是可以讓很多人行方便,也能命令不少人。
但是李禦醫犯的是死罪,聖上可是下了死命令要處死的,誰敢在這個當頭去觸黴頭。
若非有人在其中運作,就算是有那令牌,他們也不可能從牢中逃脫。
李紅伊聽了舒久安的話,很快便想起來,偷令牌這主意的確不是她自己想出來的。
當時她收到他們一家要被關進大牢的訊息時,正著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是她的侍女建議她去找舒久珵。
言語間還提到了舒久珵是大將軍的外孫,說大將軍是如何有權有勢,隻要大將軍出手,他們一家應該有救等。
她聽了這些話後,這纔想到偷令牌這個主意,畢竟大將軍是不可能幫他們,隻有舒久珵拿著大將軍的信物才能幫得了他們,
李紅伊又仔細的去想自己那侍女,這一想便發現了疑點,那侍女並不是李府的家生子,也不是到牙儈賣來的,而是她在去路上救回來的。
想到這裡,李紅伊便死死的盯著舒久安,憤怒的問道:“是誰,是誰在算計我,我父親謀害聖上一事,是不是也是被算計的?”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父親是罪有應得。”
舒久安知道是誰算計李紅伊,但是她不會說,得李紅伊自己去查。
李紅伊不信她的話,一想到自己一家落到這個地步,可能和大將軍府有關,便一臉憤怒的撲向舒久安。
畢竟,方纔舒久安說了自己是一顆算計大將軍府的棋子,那麼她的父親也可能是成了彆人的棋子。
但因戴著手銬腳鐐,行動不便,李紅伊隻是撲到了舒久安的腳邊,並未碰到舒久安,而她手銬腳鐐因動作過大,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你要是一點兒也不知道,今日就不會來這裡同我說這些話,而是來興師問罪的纔對。”
舒久安往後退了兩步,“我今日來的確是來興師問罪的,你算計我弟弟,險些將大將軍府和舒府牽扯進來,我自然是不可能會放過你。”
聞言,李紅伊從地上爬起來,冷笑道:“我左右不過一個死,你要怎麼不放過我?”
舒久安勾了勾嘴,壓低聲音說:“死太簡單了,這世上多的是讓人生不如死的辦法,如今離你們被處斬還有一段時間,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舒久安的聲音很輕,也冇說什麼殘忍的辦法,但卻讓李紅伊的臉刷地一下白了。
這裡是刑部大牢,各種刑罰都有,她在牢裡的這些日子,每日都能聽得見其他囚犯淒厲的慘叫聲,那聲音光是聽一聽就讓她覺得頭皮發麻。
李紅伊冇什麼底氣的反駁道:“你不會的,你不是這樣的人,舒久珵說過,你是個善良的人....”
舒久安冇有回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讓她的心一下子落入穀底,渾身冷得厲害。
隨後,她便跪下來哀求道:“舒久安,舒姐姐,我錯了,看在舒久珵的麵子上,你放過我吧,我都要死了....”
她怎麼就忘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舒久安從來不是軟柿子。
看著哀求自己的李紅伊,舒久安暗道:現在的李紅伊還未曾經曆那麼多苦難,也未曾修煉出一副無所畏懼的心,她還是被庇護著長大的小姑娘,纔會這麼輕鬆的就被自己嚇到了。
舒久安上前一步,彎下腰在她耳邊說道:“我可以放過你,也可以給你一條生路,讓你有機會去尋找真相,但....”
李紅伊這顆棋子,她要收為己用,可不能再落到那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