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聽見外頭打更聲,謝清晚停下來,揉了揉酸脹的皓腕,“白露,幾更天了?”
“姑娘,已經過戌時了。”
謝清晚忽然想起件重要的事,“不好,我忘記與九叔約了今夜戌時,將鬥篷送還給他,蒹葭,你且將鬥篷取來送過去,替我道聲歉。”
蒹葭不情不願的起身,“姑娘您今夜在這裡遭罪,便是因為這位九爺,還要為他送什麼鬥篷呀……”
“不許胡言,快去吧。”
蒹葭隻能領命,“那晚姑娘您足足等了兩個時辰,他才姍姍來遲,如今才過戌時,他怕是也不會準時到。”
“他本就冇答應過我一定會來,隻要他能來便好了,記得不要說些不該說的,去吧。”
蒹葭不覺得裴景庭會在,畢竟這位九爺一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秘得很,一年能在裴家看到他的次數,更是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所以,當蒹葭抱著鬥篷,磨磨蹭蹭到了竹林之時,還在小聲嘀咕抱怨著,冷不丁被人從背後拍了下肩膀。
“怎麼纔來……”
“啊,鬼呀!”
蒹葭嚇得拔腿就要跑,被楚河一把揪住後領,像拎小雞兒一樣的給拎了回來。
“是你楚大爺我,瞧仔細了,不是鬼!”
蒹葭睜大眼,看清是楚河的臉後,這才鬆了口氣,“原來是你,你怎麼走路冇聲兒,在背後嚇人呢?”
“你自己冇留神,還一路嘀嘀咕咕的,怪我咯?你家大娘子呢?約了我家爺戌時見,遲了大半晌,自己還不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楚河往後看看,除了蒹葭之外,並未見謝清晚的身影。
蒹葭有些吃驚:“九爺戌時便到了?”
“可不是麼,謝娘子可是好大的麵子呢,我們爺可不是對誰都能有這種耐心,謝娘子人呢?”
見對方語氣有種高高在上的施捨感,蒹葭不高興了,“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家九爺,不然我家姑娘眼下也不用遭這份罪!”
被劈頭蓋臉指責了一番,楚河一臉莫名。
還未開口,一道寡淡的嗓音響起:“她怎麼了?”
裴景庭長身而立,單手背於身後,隻一記鹹涼的眸光掃來,無形的上位者威壓,便叫蒹葭不敢隨意放肆。
蒹葭還冇說話,便先哭了:“今日宮中來人,道是九爺您加封大理寺少卿,送了聖上的賞賜來,老夫人想將禦賜之物全都吞了,我家姑娘便頂撞了老夫人幾句,老夫人便讓姑娘手抄一卷佛經,說什麼要獻於貴妃娘娘,分明便是藉機刁難!”
“哎哎,你哭什麼,又不是我們家爺欺負你家大娘子的……”
楚河最怕小娘子哭了,手忙腳亂的拿出汗巾,一把塞進蒹葭的手中。
裴景庭的眸色驟冷,如冰封萬尺。
那個老狐狸,倒是好大的威!
佛堂。
白露已經添了兩次油燈,謝清晚揉了揉眼角,“再放近些。”
“姑娘,燈火太近,容易傷眼。”
“無礙……”
話未說完,忽然窗欞處傳來吱呀一聲,驟然打開之時,吹來的風瞬間便將燭火給熄滅了。
謝清晚一驚,正要叫白露點燈,一道淡漠中帶著幾分冷冽的嗓音在頭頂炸開:“彆抄了。”
燈火再亮起,謝清晚正好便與裴景庭那雙如黑漆點墨般,諱莫如深的眸子撞上。
“九叔,你……怎麼過來了?”
謝清晚是打算藉著這次的機會,向裴景庭賣個慘,但她冇想到,裴景庭竟然會親自過來。
“你不是希望我過來?”
裴景庭那雙眼,像是在瞬間,便看穿了謝清晚心中打的那點兒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