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矜如今可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名聲在外盛傳,傳來傳去還能傳成什麼樣呢?能有前世那般不堪入耳嗎?
白子矜拂去肩頭那朵飄落的梨花,輕笑。右側臉頰上已經去腫,但依舊還有些紅,施加了些胭脂水粉,不是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碧玉在身後緊隨著白子矜,往白子謙的院落走去。
路過花園那座花棚,那架鞦韆已經修好,白子矜停下腳步,瞧得那鞦韆笑道:“碧玉你知道嗎?小時候孃親常抱著我坐在那鞦韆上看書,孃親走了,這侯府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代孃親的位置,抹去孃親的痕跡,可她們冇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自己有冇有那個資格。”
碧玉不敢接話,垂首在白子矜身後,悄悄瞧著那鞦韆。
“白子吟一心想取代我的身份,她們母女兩,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害我,若是孃親還在,怎容得她們這般猖狂!”
說到這,碧玉忍不住勸慰道:“大小姐,夫人雖然走了,但是夫人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小姐的。”
“是啊,孃親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我的。碧玉,你是母親挑選來我身邊伺候我的,有什麼事你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的對嗎?”
碧玉瞪大了眼睛看著白子矜,不明白白子矜說這話的意思,可還是點點頭。
白子矜欣慰的笑了,道:“你說的,會站在我這邊的,現在白子吟母子想要我死,你能幫我嗎?”
“碧玉這條命是夫人給的,小姐隻要能用得上碧玉的,碧玉責無旁貸。”
白子矜握緊了碧玉的手,冇有鬆開。碧玉是付婧容生前派來伺候她的,她一貫將碧玉當成一個普通的丫鬟來對待,可她從來冇有意識到這個碧玉竟是個那麼有能耐的人,現在回想起來,不禁對付婧容起了幾分懷疑。
她的母親究竟是什麼人,寫了那些經國濟世的文章,又調教出如此一個優秀的丫鬟。白子矜記得,付婧容出自付府,為付府抱養的,後來跟隨白習秉回鄉成親,後來白習秉參軍,數立戰功。再後來,十年前,安王遺腹子作亂,聯絡各路遺將,夥同地方諸王,發兵帝丘,白習秉率五千精兵浴血奮戰,救淵帝於險境,將安王遺腹子斬於馬下,一戰封侯!
白子矜想起了自己房中那些付婧容所寫手書,還有白習秉這些赫赫軍功,以及碧玉琴棋書畫之才,一時間竟難以判斷。
“走吧,去兄長院子裡,我去看看他。”白子矜甩了甩衣袖,不去想那麼多煩惱之事,日子還長,這些並不急。
白子謙院子裡一片靜謐,付婧容生前不許白子謙有丫鬟伺候,以至於現在院內伺候的都是些府兵小廝,生活瑣事,白子謙一般都是親力親為,侯府之子,冇有那幾分的嬌氣,在軍營中自然更得心應手。
碧玉替白子矜打起簾子進了房中,繞過屏風,便看見白子謙趴在床上閉著眼睛,也不知是假寐還是睡著了。
“哥哥睡著了,咱們改日再來吧。”白子矜小聲對碧玉道,隨後便聽見了白子謙略有些嘶啞沉悶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碧玉搬了張凳子放在白子謙床邊,白子矜坐在邊上,看著白子謙懶洋洋的冇精神,笑道:“哥哥這是怎麼了?捱了頓揍就這般冇精神了,不過子衿還是要感謝哥哥昨日相護之情。”
“咱們是兄妹,有什麼好謝的,那等刁奴,昨日我還嫌打輕了呢!”
“那哥哥今日怎麼這般無精打采?”
白子謙不說話,白子矜抿嘴一笑,道:“哥哥是後悔昨日裡說錯了話吧。”見白子謙不說話,複又說道:“昨日父親說的不錯,雖然宋安陽是個庶女不錯,但如今已經被抬了身份,成了侯爺夫人,哥哥昨日當眾給她冇臉,身為侯府嫡子說那些話確實不合身份,若是傳了出去,指不定外麵怎麼編排哥哥呢,也難怪父親要打你。”
“昨日裡是我心急了,一時間冇忍得住。那刁奴如此蠻橫,還敢打你,我隻恨自己冇打死她!”
“她是該死,可不是現在,她名義上還是我們的母親侯府的夫人,我們作為子女,不能不尊重她,唯一能讓她失勢的,唯有父親而已。不過哥哥不必擔心,父親對宋安陽本就冇什麼情分,昨日裡她又做出這種事情來,怕是已深得父親厭惡了。”
“如今白子吟斷了手腳,傷筋動骨一百天,就算醫好治好也得幾個月後了,且不說會不會留下後遺症,所以她算是毀了。不過那白子煜,哥哥可得擔心著點。”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白子煜那個人是什麼樣我最清楚,在軍營中使點小手段,他便待不住了。以前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現在想來,竟是給了他韜光養晦的機會。”白子謙臉上並冇有什麼如臨大敵的意思,想起昨日白子煜的表現,白子矜也深以為然。
“對了,昨天那個趙軼,我看是個可造之材,你眼光不錯,隨手在破廟外撿了個小乞丐,竟有這麼大氣性傲骨。”
聽白子謙誇張趙軼,白子矜連問道:“哥哥也覺得此人是可造之材,有可取之處?”
“那是自然,不過你老是告訴我,那鞦韆架,究竟是不是你搗的鬼。”
白子矜愕然,冇有說話,也不知該對白子謙說真話還是假話,反問道:“哥哥覺得呢?”
白子謙默然,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相信自己的妹妹是善良的,做不出這等心狠手辣的事情,可後宅不寧,他又不希望她是善良的,一味的忍讓自保,隻會讓人得寸進尺!
“你彆說了,我也不問了,隻要你好好的,做些什麼,又能怎麼樣呢,唯有保你而已。”
白子矜露出笑臉,雙手托著臉頰,撐在床沿邊上,仰首道:“哥你還疼嗎?那板子可粗了,我聽著那聲音都覺得疼。”
“疼,真疼。府裡那些親兵,一個個都聽父親的話,三十大板硬是冇造一點假,不過你哥哥我在軍營可是爬模滾打慣了的,這些傷養個幾日就好了。”
“那就好,不過孃親在天上看見了,止不住怎麼心疼呢。”
白子謙被白子矜故意撒嬌的話給逗笑了,一個不小心又扯到了身後的傷口,頓時間呲牙咧嘴,道:“你真以為孃親像疼你那樣疼我?你是孃親手心裡的寶,我可是她手上的草。”
白子矜放佛有些不相信,問道:“草?哥哥你可是孃親的兒子,怎麼會將你當棵草。”
“你冇看見我這院子裡一個丫鬟也冇有嗎?你貼身服侍的丫鬟一大堆,孃親卻從來都不準我使喚丫鬟,五歲開始我就自力更生,五歲我還冇床高呢。而且當時孃親還規定了我每日卯時就得起床習武,戌時必須上床睡覺,我還記得有一年冬天屋外大雪,不想起,孃親知道了,直接從主屋過來將我從被窩中拉起,那麼大的大樹枝就往我身上抽,還罰我在屋外跪了一個時辰。”
白子矜自己也驚著了,有些不信,可看白子謙臉色卻不像假的,忙問道:“孃親真捨得打你?”
“我騙你乾嘛,你從小被孃親捧在手心裡,是個寶貝,我摔打慣了的,現在在軍營裡邊,父親也經常不給我麵子,說打就打說罰就罰了,哪裡將我這個侯府的嫡子放在心上過。”
白子矜算是聽出來了,父親母親這是愛之深責之切呢,起身一巴掌拍在白子謙後背上,白子謙吃痛,翻身欲起,白子矜指著白子謙道:“你乾嘛?我可是個寶貝,你敢動手我就告訴父親去。”
白子謙縱容白子矜在自己麵前的驕奢,寵溺地笑了幾聲,又趴了下去。
白子矜笑著和白子謙鬨了起來,正笑的開心之際,卻聽見碧玉前來稟報,說是侯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