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棠此前並冇有去過紀辭年的書房,她在二樓一間間尋找,終於在走廊儘頭找到了紀辭年的書房。
溫棠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書桌,書桌旁一個石雕青石魚缸,缸裡養了些水草,幾尾金魚在水裡遊著,聽到溫棠的腳步聲,迅速地躲到了水草下,探出頭偷瞄溫棠。
書桌正對麵的牆上,掛著的一幅油畫。
溫棠抿了下唇。
擺在這個位置是想一抬眼就看到?
嘖。
她隨意地坐在書桌上,用細長的手撐在桌麵上,茶色的眼眸注視著麵前的畫。
這是一幅風景畫,幽深的森林蜿蜒而去,地上鋪著青綠的苔蘚,一塊破碎的瓦罐突兀的放在苔蘚地上,苔蘚蔓延而上,長在瓦上,一隻蝸牛正上麵歇腳。
說實話,溫棠挺喜歡這幅畫。
這時,門外傳來緩慢的腳步聲。
紀辭年走到了門口,剛脫下的西裝隨意地搭在手上,頭髮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修長的指節正在扯脖子上的領帶。
他看到開著的書房門,手上的動作一頓。
視線往書房內掃去。
看到了正坐在他的書桌上,歪著頭看他的溫棠。
見到他看到她,嘴邊揚起一個笑。
溫棠看著紀辭年,他臉上似乎出現了幾分少見的慌亂。
還冇等溫棠想明白為什麼,就聽到紀辭年有些淩厲的聲音。
“你來這做什麼?”
溫棠挑眉,心想:喔,原來是不歡迎她啊。
紀辭年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往溫棠旁邊的書架縫隙後看去。
那裡有一道門,並冇有打開。
紀辭年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溫棠一直在觀察紀辭年的表情,看到他那一刹那的視線。
心裡覺得有些有趣。
這裡還有秘密?
溫棠的手指點在書桌上,她開口對紀辭年說。
“我以為這裡也是我的家,我可以隨意進出?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紀辭年聽到溫棠這麼說,明白是她大概又曲解了他的意思。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裡是你的家,你當然可以隨意進出。隻是這裡……”
“是你的**。”溫棠替他說道,語氣裡帶了刺。
紀辭年有些無奈。
“紀先生冇有必要對我說這些,畢竟我在你眼裡也算不上是家人。”溫棠繼續說。
紀辭年皺了皺眉,否定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們當然是一家人。”
溫棠冷笑一聲,話裡帶刺,“紀先生,我可不覺得我們這樣是夫妻。”
紀辭年冇有想到溫棠會否定這段婚姻。
他的手指用力地捏了捏,臉色沉了下來。
“不是夫妻?那你下藥做什麼?”
溫棠無所謂的笑了笑,“我曾經是做錯了事情,現在後悔了不行嗎?”
紀辭年那張俊俏的臉黑了幾分,他走到溫棠麵前,雙手撐在桌麵上,直視溫棠,聲音冷冽。
“這不是想後悔就能後悔的事情。”
溫棠看著他生氣的模樣,嘴角上揚。
“怎麼不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紀先生,你不會忘了今天的熱搜了吧。”
溫棠湊到紀辭年耳邊,聲音壓低,說話間吐露的溫熱的呼吸掃在紀辭年的耳朵上。
“紀辭年,隻許你出軌,不許我後悔?”
紀辭年胸膛起伏了一下,他閉上眼睛,平息了呼吸。
良久,他纔出聲,“對不起,我已經讓人把熱搜撤了。”
“我也……從來冇有出軌過。”
溫棠冷笑一聲,並不覺得紀辭年的話有可信度。
何況紀辭年出冇出軌隻與原主有關,溫棠需要做的就隻是為繼承了溫棠的身體而做一些回饋。
畢竟,原主送給她的可是個天大的禮物。
既然他們並不是無辜的,那溫棠就有理由替原主進行報複了。
至於彆的,跟她有什麼關係?
紀辭年看著溫棠並不相信的模樣,也明白有些事情並不是他幾句話就能讓溫棠相信的。
紀辭年低下頭,看到被溫棠壓著的幾份檔案,歎了口氣。
他一把抱起溫棠,一隻手抬著溫棠柔軟的臀部,另一隻手把溫棠剛纔壓著的檔案移開。
這動作讓溫棠猝不及防,她瓷白的臉因為紀辭年的動作墊在他的肩膀上,貓一樣的眼睛驟然瞪大。
意識到這抱小孩似的姿態有多尷尬,她穿著拖鞋的腳趾蜷縮了一下。
溫棠從來冇有和除家人以外的男人這麼親近過。
幸好紀辭年很快就把溫棠放下,他在溫棠的耳邊說:“你要是想來這裡也冇有關係。”
溫棠還有些冇緩過神,她呐呐地說:“喔。”
紀辭年看溫棠有些呆的表情,抿著唇輕輕地笑了一下。
劍拔弩張的氣氛驟然瓦解。
“至於……”紀辭年看了眼牆上的畫,有些意味深長地說:“你要是喜歡這些畫,過幾天白婉言有一個畫展,我帶你去看看。”
溫棠回過神,聽到紀辭年的話,眯了眯眼。
白婉言的畫展?
溫棠想到今天白婉言的申明,落空的腳輕輕搖晃。
她正愁冇有機會。
向白婉言小姐——道歉呢。
“好。”溫棠回答。
紀辭年聽她答應,眼裡有了幾分笑意。
他並冇有注意到溫棠嘴邊閃過的幾絲狡黠,與垂下的臉上那抹一閃而逝的帶著惡意的笑。
溫棠凝視著紀辭年臉上的笑,突然伸手扯過紀辭年還冇來得及解開的領帶。纖長的手如同名貴的瓷器一般精緻瓷白,指尖因為用力的動作微微泛紅。
紀辭年猝不及防地被溫棠扯到她麵前,習慣了淩厲的眉眼一瞬間露出了幾分茫然溫潤來。
他怔愣地盯著近在咫尺的溫棠,這樣的距離讓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溫棠蝶翼般的睫毛,瓷白的肌膚上細小的絨毛,茶色的瞳孔眼瞳裡映著他有些癡迷的表情。
紀辭年心裡一驚,驟然回神,驀的閉上了眼。
“紀辭年,你有什麼特彆喜歡的東西嗎?”溫棠清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喜歡的……
他的心驟然落空一拍。
紀辭年喉結上下動了一下,“什麼?”
“就是非常喜歡,一定要得到,或者要去守護的東西。”溫棠解釋道。
一定要得到……要守護的。
他的眼睛有些失焦地看向溫棠身後那朵探入窗內的月季,外頭的風有些大了,枝椏被往後吹去,把那朵月季拉出窗外,月季碩大的花朵顫抖幾下,被風從枝椏上扯斷,顫巍巍地掉了下去。
溫棠看紀辭年愣神,並未注意她,她手上用了用力。
“喂,紀辭年,問你呢。”
“冇有。”紀辭年回過神,不知怎的,聲音驀的冷下了幾分。
溫棠皺起了眉,“怎麼會冇有,盛宏也算的,你每天這麼起早貪黑,不就是為了盛宏?”
自她來到這個世界,看到的就是紀辭年每天工作到深夜,除了其他必要的時間,不是在公司,就是書房。
紀辭年歎了口氣,揉了揉額頭。
“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最近……有些忙,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不知為何,紀辭年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異常認真。
溫棠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她垂下眼瞼,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還有些事,我先走了。”說罷,紀辭年轉身離開書房。
溫棠剛纔扯著紀辭年領帶的手落下,她注視著紀辭年離開的身影,神色不明。
然後又移過視線,看著旁邊的魚缸。
裡麵的小金魚見冇人注意它們,此時又從水草下出來,慢悠悠地遊著。
溫棠的手指點了點,冇有在意的事情的話,這就不太好辦了。
倏然間,一些事情浮現在腦海裡。
溫棠眸子動了動。
但是——白婉言在紀辭年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的還要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