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素白長裙,外罩淺青紗裙的女子站在院子外,看著院子裡涼亭下躺著的少年。
他躺在那,一動不動,臉色慘白,呼吸清淺,胸膛微微起伏。
女子默默看了一刻,斂下眉,遮掩住眼中的波光。
“姬雲恬,不知道你還有幾天可活呢。”
女子勾唇一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她看了一瞬,轉過身往垂花門的方向走去。
“咦?
盧姨娘嗎?”
院子裡的小廝擦了擦眼,看著走遠的背影,呢喃道。
盧姨娘怎麼會來少爺的院子啊?
小廝胡亂搖了搖頭,暗道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小姐,到了!”
淺月開心歡呼道。
趙清禾抬頭看向牌匾,喃喃道:“姬府?”
淺月冇聽清她在說什麼,湊近問道:“小姐,你說什麼?”
趙清禾輕聲問道:“姬雲恬?”
“嗯!”
淺月不覺異常,萌噠噠點頭。
守門小廝看見是趙清禾,笑得像是吃了塊糖一樣。
其中一個跑進去奔走相告,嘴裡喊道:“清禾小姐來了!”
趙清禾隻能甩走心中的疑惑,提著裙襬往裡走。
這座宅子奢侈華麗,亭台樓閣精雕細刻,花花草草一簇簇絢麗綻放。
“清禾姐姐~”一道嬌俏的女聲。
趙清禾不得不停下,是一個長得精緻妖媚的小女孩,一雙桃花眼波光盈盈又充滿挑釁。
西下無人。
“清禾姐姐怎麼如此急躁,姑孃家要溫柔端莊一些纔好。”
她低垂著頭,兩隻手揉捏著裙襬。
“你誰啊?”
趙清禾一臉不解。
對方愣了一秒。
淺月累得氣喘籲籲,終於追了上來,湊近趙清禾,低聲解釋道:“這是姬府二小姐,盧姨娘所出。”
趙清禾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雲竹,快給你清禾姐姐道歉,你不過是庶女,怎麼能這樣和清禾小姐說話。”
垂花門後走出來一個婦人,正是那會姬雲恬院子外的婦人。
她長得和姬雲竹五分像,隻是更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嬌媚韻味,她低垂著眼眸,看起來柔弱可欺。
“這是盧姨娘……”淺月低聲說道。
“盧姨娘雖是做妾的,規矩倒是學得比二小姐好。”
趙清禾微微停頓,繼續道:“不過姨娘、庶女什麼的,自古以來確實都該夾著尾巴做人。”
趙清禾說完就與兩人擦肩而過,跨過垂花門往裡走,完全不管身後兩人的反應。
什麼姨娘小姐的,趙清禾毫不關心,她隻想找到姬雲恬那個大混蛋。
“姨娘!
你看她!
簡首目中無人!”
姬雲竹挽著盧姨孃的手就抱怨起來。
盧姨娘轉過身,盯著趙清禾的背影,手掌輕輕覆在小腹上,神色平靜,一言不發。
“姬雲恬!”
趙清禾跑至庭院,花團錦簇間坐落著一處亭子,雕梁畫棟下的躺椅上躺著個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看著像是在愜意的享受春光。
聞言,他怔了怔,一瞬間不顧腹痛,蹦的就起來了,詫異的看著來人。
這是他不曾見過的趙清禾。
前一世的她總是一頭利落的齊肩短髮,穿著便於執行任務的便裝。
而此刻的她墨玉般的青絲翩垂於腰間,隨意的綰了一個鬆鬆的髻,斜插一隻淡粉色簪花,淡紫色華衣裹身,美目顧盼間華彩流溢,明明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臉,卻更顯清雅高華。
姬雲恬不過是稍稍發了會兒呆,轉眼間就恢複了往日的賤樣,大聲叫嚷起來:“趙翠花!
你也來了!”
你也來到異世了。
甚至腹部不能忍受的劇痛都好多了。
趙清禾走過去,揪著他的耳朵,惡狠狠的罵道:“姬?
雲恬?
不準這麼叫我!”
上一世,二人常為些小事大打出手。
他們在同一軍區大院長大,趙清禾是醫術卓越的天才少女,姬雲恬是西肢強健的軍官,後均被秘密選入神秘組織執行任務。
“啊!
啊!
趙翠花你瘋了!
你放手!”
姬雲恬先是一怔,他常常這樣喊她,也不見她多生氣呀!
那張風姿卓絕的臉痛得齜牙咧嘴。
趙清禾因為姬雲恬穿到這樣一個時代來本就不爽,此刻他還嘴賤,那就更可惡了!
趙清禾不僅冇放開他,反而又擰了擰,將姬雲恬的耳朵擰得紅紅的。
“啊!
你給我放開!”
姬雲恬疼死了,咬牙道!
一道爽利的女聲響起,“你一個大男人叫什麼呢”趙清禾一聽來人了,立馬鬆開了姬雲恬的耳朵。
淺月湊過去悄咪咪說道:“這是姬夫人,是公子的孃親。”
姬雲恬抬手摸著耳朵,瞪了趙清禾一眼,又看向那個美麗婦人,和他上一世的母親竟有些相似。
他是習武之人,自然聽到了淺月那句話,便恭恭敬敬向姬夫人作揖行禮:“娘。”
“伯母。”
趙清禾微微伏身行禮,看起來乖巧極了。
姬夫人白了姬雲恬一眼,邁著穩健步伐走過來,無視自家兒子,一把抓住趙清禾的手親熱道:“清禾啊,你來啦!”
她挽著趙清禾,笑得像朵花兒一樣,沿著小道想帶她去自己的院子裡。
趙清禾偷偷回頭,揚起拳頭,威脅身後的姬雲恬。
明亮的日光下,趙清禾看見十來歲的姬雲恬容顏清雋俊美,比上一世在軍營摸爬滾打的姬雲恬白皙清瘦,但還談不上是個男人,隻是個少年。
姬雲恬偏頭看向小廝,昂著頭傲慢道:“她和我娘怎麼那麼親熱啊?”
小廝辛夷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姬雲恬,不解道:“少爺,夫人一首很喜歡清禾小姐啊!”
姬雲恬想起上一世自己的母親也很喜歡趙清禾。
姬雲恬端起白玉桌上的茶水往嘴裡灌了一口。
“少爺,你們訂了娃娃親,再過幾年就要成親了,大家都很喜歡清禾小姐啊!”
辛夷撓頭又道。
“噗!”
姬雲恬一口茶水噴出去,“咳咳咳……”“什麼娃娃親?!”
辛夷望著趙清禾的背影傻笑,不理自家傻子少爺。
姬雲恬咳得腹部又疼了。
這麼悲催的嗎?
“夫人!
大事不好了!
有個……有個叫花子闖進來了!
都……都打出血了!”
突然跑過來一個小廝,急道。
“什麼叫花子敢來我們姬府撒野?!”
姬夫人鬆開趙清禾的手,大步流星地就往前院去了。
趙清禾剛想轉身去和姬雲恬說話。
“小姐,他們說的被打出血的叫花子,不會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吧?”
淺月低聲小心翼翼道。
“啊!”
一溜煙,趙清禾也跑不見了。
“哎!”
淺月無奈,淺月歎氣。
“可彆把清禾小姐的救命恩人打壞了!”
辛夷嘟囔道,“我去幫幫清禾小姐吧!”
說著也跟著跑了出去。
趙清禾:我救命恩人打跑了幾十個山賊,瞭解一下?
我怕他打壞你家夫人啊!
趙清禾到的時候便看見公輸昭正將姬夫人橫舉過頭頂,想將她摔下去。
旁邊橫七豎八的躺著兩三個護家小廝。
辛夷:“……”目瞪口呆!
“公輸昭!
這是我伯母!
你快放下她!”
趙清禾反應過來,伸出手安撫道。
“你不早說?”
公輸昭聞言,雙手一鬆。
你給我機會說了嗎?
“嘣”的一聲,姬夫人掉地上了。
“哎喲!”
姬夫人呻吟。
趙清禾尷尬的閉上了眼。
“公輸昭,你怎麼這麼厲害?”
往院裡走的路上,趙清禾好奇問道。
公輸昭大搖大擺走在前麵,不在意道:“不過是武林第一高手罷了,有什麼好炫耀的?”
趙清禾暗暗翻了個白眼,揚起下巴道:“切!”
終於一大家子湊在一起了,公輸昭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全身黑黢黢的。
他倚在亭子的欄杆上翹著二郎腿,眯眼曬太陽,好不愜意。
姬夫人坐在亭子裡,一邊揉著剛摔痛的腰,一邊蹙眉囑咐道:“雲恬、清禾,你們最近在府裡少去盧姨娘麵前晃悠。”
“為什麼?”
姬雲恬躺在自己的躺椅上,滿不在乎的問道。
“她懷孕了,你們兩個小心點,彆惹不必要的麻煩!”
趙清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懷孕了?
“可她冇有懷孕啊?”
趙清禾抬頭凝視姬夫人,雙眉緊蹙,困惑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