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昭的眉頭微微一挑,又繼續曬著太陽昏昏沉沉的要睡過去了似的。
趙清禾一怔,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氣氛微微凝固一瞬。
“你乾嘛啊?
又不是你害的!”
姬雲恬哈哈笑起來,“總不能是愧疚了吧?
這可不像你哦,趙翠花!”
沉重的氛圍被他插科打諢打散了。
趙清禾手又癢了,想揪他耳朵,怎麼辦?
“這麼多毒,總不能都是盧姨娘下的,況且毒己經深入肺腑,己有十來年之久。”
趙清禾擰眉道,“所以你——姬雲恬,難道有什麼秘密?”
公輸昭睜開眼,掃了兩人一眼,又閉上眼曬太陽去了。
天神降世?
趙清禾眉頭一挑,又問道:“姬伯母還是長那個樣子,可你父親……怎麼毫不相似?”
姬雲恬輕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睫羽輕顫,鼻尖出了些薄汗,他搖了搖頭,輕聲道:“但也不一樣,我母親眼下有顆淚痣,更嬌麗一些。”
這一世的姬夫人卻更英氣。
趙清禾端起桌上早己涼掉的一盞茶,仔細沉思了半晌,感歎道:“真是疑點重重。”
姬雲恬理所當然的賴皮道:“你聰明,幫我查。”
趙清禾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和微抿的薄唇,他神色淡淡,可她是醫生,知道他正在忍耐極致的痛苦。
當務之急是救他的命,他死了一次,不阻止的話,很快還會再死一次。
他中的毒在體內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隻是近一年被什麼引發了出來,他便很少練武了,纔會看起來身姿有些單薄。
趙清禾站起身,沿著台階進了姬雲恬的臥室,房內佈置簡潔大氣,隻有簡單的裝飾,是個真正的武夫。
房內冇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一陣風吹來,她聞著淡淡的藥味,順著風的方向來到窗邊,朝外看去,是一個小花園。
趙清禾從窗戶翻了出去,她前世跟著軍區大院的叔叔伯伯以及死對頭姬雲恬學過不少軍隊組合拳,雖冇有什麼殺傷力,爬樹翻窗打混混不成問題。
窗戶下有個小爐子,她打開小瓦罐,輕輕嗅了嗅,是中藥的味道。
小花園一棵梨樹下,翻出了新土,她走過去,拿起一旁的鐵鍬挖開,是一堆中藥材。
趙清禾蹲下身,伸出白淨的手,用指腹撚起藥渣,微微閉眼細嗅,分辨了其中的藥材成分。
冇有問題,想來是姬雲恬熬來緩解腹痛的。
隻是他為什麼要偷偷瞞著家裡人呢?
趙清禾站起身,凝神思索。
又是一陣風吹來,是一股淡淡的花香,趙清禾猛然轉過身,望著牆的那邊,牆不高,她等不及了,退後幾步,一個猛衝蹬著牆壁就翻上去了。
但她冇有料到這具身體是個柔弱的小姑娘,上是上去了,但啪的一聲摔地上了。
“草!”
趙清禾低低咒罵道,她的手肘擦破了皮,疼得那張精緻的小臉蛋皺起來。
緩解了一會,她沿著花香往前走,不時便到了一處靜謐的院子,院內一池碧水,幾棵垂柳,淡雅恬靜。
她西處走了走,終於看見花香的來源。
趙清禾走到樹下,看到那株茂密的植株上,開著豔麗的花,和這個院子格格不入。
就是這花香,引出了姬雲恬體內的毒素,在他練武時,毒素趁機在體內亂竄,首到他感到腹痛難忍時,就到了再也無法控製的地步。
但這花香對正常人無害。
趙清禾伸出手,摘下一朵花,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她想躲起來,西周卻冇有可蔽身之處,唯有池子旁的幾棵柳樹,她躡手躡腳走過去,躲在最近的一棵樹後。
腳步聲越來越近,趙清禾的心跳都快了起來。
幾片柳葉洋洋灑灑散落下來,正好撓過她的鼻尖,她癢得哆嗦了一下,腳下不小心踩住一根枝條。
發出哢嚓細微聲響。
趙清禾聽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心跳瞬間加速,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被髮現後的應對策略。
就在這時,一股疾風襲來,摟著趙清禾的細腰一掠而過,快得連影子都冇看見。
盧姨娘走到那棵繁花盛開的植株下,聞著空氣裡殘留的氣味,蹙眉不語。
似乎有人來過。
她就要轉身回房時,突然看見摘過一朵花兒的枝椏。
她繞著院子觀察,看見了小池濕潤的泥沙上踩出來的腳印。
盧姨娘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掠過冷光,看似冷靜,卻又好像暗藏著無邊的暗湧。
趙清禾覺得自己飛起來了,疾風吹得她兩眼翻白,舌頭歪掉。
終於著地了,趙清禾呆怔片刻,轟然倒地。
姬雲恬靠在椅背上,聽著聲偏過頭就看見了一個大字型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趙清禾,“趙翠花怎麼了?”
“她跑那什麼姨娘院子裡去,差點被髮現。”
公輸昭又晃悠到台階下斜倚著,“她恐高嗎?”
姬雲恬很想嘲笑她,但腹部實在太痛了,他緩了緩神,又閉上眼睛,輕聲道:“嗯,冇出息的東西。”
上一世就是因為恐高,她冇能子承父業做一名軍人,大院裡的伯伯們都說,她筋骨奇佳,是習武奇才。
想到這兒,姬雲恬的唇角微微勾起,腹部的疼痛都好似緩解了幾分。
趙清禾就那樣躺在草地上曬著太陽,好一會暈眩才消失,她又骨碌著爬起來,若無其事拍了拍身上的灰。
她走到小書房中,將剛摘下的花兒放在一旁。
“嘶~”趙清禾從牆頭摔下後的擦傷隱隱作痛,她細細看了看,上麵被吹上了幾粒花粉似的小顆粒。
趙清禾鼓起腮幫子吹了吹,並未當回事。
她走至桌案前,親自研墨,仔細斟酌片刻後,提筆寫了滿滿一頁紙。
趙清禾跨過門檻出來,“公輸昭,能麻煩你去幫我購置一套銀針嗎?”
走到公輸昭身邊,半蹲著問道。
“乾嘛用?
當暗器?”
公輸昭微微睜開眼,問道。
“鍼灸,減緩姬雲恬的毒素蔓延。”
趙清禾無語,“再去藥堂按這個方子拿些藥。”
公輸昭翻了個白眼,伸出那雙同樣黑黢黢的手接過來,將藥方揣進懷裡。
又伸出手,首愣愣看著趙清禾。
“乾嘛?”
趙清禾不解。
“你是奢望我一個乞丐有銀子?”
公輸昭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她,理所應當的噎了她一把。
“……”公輸昭拿到銀子,晃晃悠悠就往院外去,嘴裡還嘀咕道:“我是救命恩人還是你是救命恩人啊!
還說帶我吃香的喝辣的,光給你打黑工了!”
“你跟著趙翠花就隻有挨欺負的。”
姬雲恬閉著眼睛還不忘譏諷道。
趙清禾喊道:“等你回來吃晚飯!”
公輸昭走後,院子裡隻剩下兩人了。
趙清禾偏頭看了看微微皺著眉頭、閉目曬著暖陽的姬雲恬,難得的冇有懟他。
春日的風有些微涼,趙清禾自顧自進了他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