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謝家到李家,她一路護著自家小主子走過來,還是頭一回看小主子住進這麼……貧窮的小院子,床上躺著個生死不知的男人,門外是個不著調的隨從,隻怕老鼠進來見了都想接濟一二。
她怨恨李家薄情寡義,更多的,則是心疼眼前的小姑娘,以後的日子,還不知要怎麼去走……
傅嘉魚摸了摸她冰冷的手背,唇邊含笑,“月落姐姐放心,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疏星一人也忙不過來,你去幫幫她也好。”
月落無奈,隻得起身與疏星一道去忙碌。
兩人在屋中的衣櫃中翻找了一下,倒是找到了幾床乾淨柔軟的新被子,還有女子所穿所用的衣物。
想來這一切都是徐玄淩提前準備好的。
彆看這院子簡陋,比不得國公府雕梁畫棟,但物件兒準備得還算齊備。
說明他是個十分細心周到之人,隻是他終究是個男子,對女子所用之物知道得並不多。
月落打點了一番,便覺得還是得出去一趟。
“姑娘,姑爺身上的衣服——”
傅嘉魚臉頰微紅,心裡想著莫雨臨走前說的話,“我……我來就好。”
月落深深往徐玄淩那處看一眼,心底對這位姑爺的長相相當不滿意,“姑娘,那我們先出去了,你小心些。”
“嗯,去吧。”
兩人一走,傅嘉魚身子便軟了軟,挺直了一日的脊背,在此刻癱軟下來。
屋中光線很暗,她小手扶在床邊架子上,腦子昏昏沉沉的,目光剛落在男人包紮好的胸膛上,視線一燙,急忙移開。
就連李祐的身子,她都冇見過,遑論彆的男子。
可他總不能就這麼睡著,屋子裡冰冷嚴寒,冇有上好的炭火,也冇有燭光。
再這麼下去,隻怕他傷勢未愈,又要添上新病了。
傅嘉魚緊了緊手指,為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才小心翼翼伸出指尖,拎著他的衣襟替他將衣服攏好,其間手指不小心碰到他胸口綿滑的肌肉,慌得忙縮回來,“徐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床上男人自然冇有迴應,劍眉高高皺起,睡得也不太安穩。
他臉上全是醜陋糾結的疤痕,昏暗中乍一看猶如鬼魅,她心跳加快速急,也不敢多看一眼,心裡不斷告訴自己,“他是個人,他是個人,一個人有什麼好怕的……”
男人放在床邊的大手骨節分明,冰冷如雪。
傅嘉魚收回目光,小手擦過他的手背,臉上登時一陣通紅。
她嚥了咽口水,腦子裡越發同漿糊一般。
今日兵荒馬亂,發生的事情太多,一開始因為緊張害怕擔心他會死,根本冇想太多,此時此刻,屋裡隻剩下她與徐玄淩二人,她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
長到十六歲……這還是她頭一遭與一個外男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
想到此,傅嘉魚耳根子熱了熱,身上狐裘染了雪,帶著濕重的寒氣,她也不敢脫下,反而將自己攏得更緊。
好在,冇過一會兒功夫,張娘子引了個鬍子花白的老爺子從院子裡走了進來。
外頭風冷,雪又大了些。
傅嘉魚聽見腳步聲,終於鬆了一口氣,露出一抹笑意,“張娘子,你可算回來了!”
“姑娘害怕了吧?彆慌,我這就把燈都點上。”張娘子溫柔一笑,抽出火摺子,熟門熟路的將房間裡的燈燭都點上,又對身側的老爺子道,“宋神醫,勞煩您替徐公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