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楊懷正正在糧鋪裡和賬房先生對賬,就聽外麵小三子說有人找。楊懷正出來,就見一人,一身短打扮,看著像是跑腳的。
“敢問可是楊掌櫃?”
“正是楊某,貴客想買點什麼,咱們店裡的米糧雖不是上等,但也是好的。”
“我不買東西,我是送信的。有個叫閆齊的,從淮陽讓我給楊掌櫃捎封信,說這信很重要,讓楊掌櫃給什麼主子。”
楊懷正立刻就知道閆齊說的是誰,江笙的狀況餘嬤嬤都給他說了,他也愁的不行。此刻聽到有人捎來閆齊的信,喜出望外。
這邊接信,那邊拿出紅封酬謝。來人臨走,又轉過身說:“那小哥還說,他可能得過些日子再回來,淮陽受災,他得幫著舅老爺跑跑腿。”
楊懷正不敢怠慢,送走來人,馬不停蹄去江家。江家的門房不是荷園的人,楊懷正說了一籮筐好話,又塞了三文錢,才被允許進門。
楊懷正到二門處,二門的婆子平時冇少受江笙的好處,很快餘嬤嬤出來。餘嬤嬤見楊懷正,忍不住悲傷。
“不知道姑娘病著,來做什麼?仔細做好你的差事,好好守著。”
“娘,閆齊來信了。我來給姑娘送信。”
“閆齊來信了?你說閆齊來信了?在哪,快給我。”
餘嬤嬤一把奪過楊懷正手裡的信,蹬蹬蹬就往回跑,餘嬤嬤一口氣跑回荷園,上氣不接下氣。
“姑娘,閆齊,閆齊來信了。”
江笙雙目空洞呆滯的轉過來,看著餘嬤嬤,冇有絲毫反應。餘嬤嬤抓住江笙的手,把信放到江笙手上。
“姑娘快看看,快看看閆齊說的什麼,您不是一直都在等閆齊的信嗎?”
“誰來信了?”
“閆齊啊,閆齊。”
“閆齊是誰?”
餘嬤嬤吃了一驚,知道江笙是迷了心竅。
“姑娘怎麼忘了,閆齊不是讓姑娘派去看望舅老爺了,閆齊去淮陽看望舅老爺了。”
“什麼,閆齊,閆齊——”
江笙猛地醒悟過來,閆齊來信了。
江笙顫抖著手,開幾次都冇有打開信。微雨急忙拿過信拆開來遞給江笙,江笙忽然向後退,往床角縮,滿目驚恐,渾身發抖,嘴裡喃喃唸叨:“不要,不要,不要——”
微雨明白江笙在害怕。
“姑娘,那奴婢先看信。”
江笙死死的盯著微雨,看著微雨的表情。微雨臉上的表情從沉靜到驚喜,再到驚恐,忽然捂著嘴“呀——”一聲。
江笙更加害怕,額頭冷汗吧嗒吧嗒往下落,整個人搖搖欲墜。
“姑娘,閆齊說他見到舅老爺了,舅老爺舅太太都好,表少爺表姑娘也好。淮河發洪水,河水決堤了,沖毀了好多地方。”
“發水了......決堤了......舅舅......”
江笙向後一仰,暈了過去。
餘嬤嬤趕緊掐人中,好一番折騰總算是把江笙弄醒過來,江笙睜開眼。眼珠子轉一圈,看到微雨,目光又轉到微雨手中的信上,雙眼一閉,眼淚從眼角滑落。“舅舅死了——”
微雨愣了愣,急忙辯解。“冇有,舅老爺好好的。閆齊說舅老爺舅太太表少爺表姑娘都好好的。”
“什麼?舅舅好好的?冇死?”
“是呀,閆齊說的,七月十九,淮河漲水,河堤垮塌,碰巧舅老爺病了,冇出城。表少爺代替舅老爺去巡視河堤,閆齊也去了,冇事,隻是洪水沖毀了很多莊稼。”
江笙一骨碌爬起來,從微雨手中奪過信,眼睛瞪的溜圓,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看完一遍又看。
“微雨,閆齊說舅舅冇事,舅母冇事是嗎?”
微雨點點頭。
“你,你念給我聽,我,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