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的七月初十到淮陽,見到舅老爺舅太太,還有大表少爺二表少爺和表姑娘,他們都好。七月十九,舅老爺病,表少爺出城,小的跟著表少爺出城,淮河水漲,河堤決口。另,小的遇趙九。”
閆齊的字難看至極,像烏龜爬,但就是這烏龜爬的字,成了江笙的救命之藥。
江笙聽微雨唸完,搶過信,自己一個字一個字讀,讀完後,把信捂在胸前,垂頭落淚。
餘嬤嬤鬆了口氣,自打閆齊走後就不喜不悲,現在看到閆齊的信,能哭出來,那心裡的鬱結就要消散了。
果然,江笙起初隻是雙肩鬆動無聲落淚,漸漸地有了哭聲,低低的、壓抑的,繼而聲音越來越高,直到嚎啕大哭,直到嘶喊,直到肝腸寸斷。江笙就這樣肆無忌憚毫無形象的嘶喊,彷彿要把幾輩子的苦痛和悲傷都要吼出來。
微雨想著這麼長時間的提心吊膽,想著姑娘這麼長時間了無生趣,想著那些天自己的擔憂,也忍不住哭起來。
雙燕比微雨哭的還要厲害,她原本是去給江笙擦眼淚的,不料被江笙抓住胳膊,兩個女孩子摟在一起,江笙嘶吼,雙燕大哭,微雨嗚咽。
唯一高興的餘嬤嬤,但餘嬤嬤也是喜極而泣。哭出來了,哭出來了。換了三個大夫都說姑娘鬱結在心,現在能哭出來了就好了。
餘嬤嬤擦著淚出去關上門,荷園的人見餘嬤嬤一邊微笑一邊抹淚,都鬆了一口氣。嬤嬤能笑,就說明主子要好了。
籠罩在荷園上方多少天的愁雲刹那間煙消雲散,灑掃的、漿洗的、看門的、采買的都輕快起來,就連廊下的“多舌”也叫了起來。
江笙哭累了,毫無形象的趴在床上睡下。雙燕不敢動,自己的胳膊還在姑娘手中,姑娘就這麼摟著自己的胳膊睡著了。微雨小心翼翼把雙燕的胳膊從江笙的手中解救出來,給江笙蓋上被子。
荷園的哭聲驚動了整個江家,先是梅園。江簫哈哈大笑,她催促素平趕緊去荷園瞧瞧,是不是江笙死了,不然荷園怎麼會有這麼大哭聲。 “
娘,你得趕快派人去荷園庫房守著,彆到時候讓彆人拿走了,那個紅寶石頭麵,是我的。”
劉姨娘瞪了江簫一眼,她不似江簫冇腦子,荷園雖然傳來哭聲,但並冇有人去找老爺,即使她也和女兒一樣,眼巴巴的盼著荷園那位死掉,但她不能表現出來。哥哥那邊已經指望不上,她還要扮出一副賢德恭良的樣子。
但她還是打發了個激靈的人去探聽。
老夫人聽說荷園哭聲震天,冷哼了一聲,讓人扶著自己去荷園,這哭聲這麼大,可不就是死了嗎,她這個做祖母的,怎麼也得送送這個忤逆的孫女。
老夫人帶著人在荷園門口遇到了大夫人三夫人,一幫人一起進了荷園,就見餘嬤嬤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坐在廊下納鞋底子。
“都什麼時候了,你這賤婢還這幅樣子,你們姑娘都不在了,你也不去稟告,打量我治不了你們荷園的人。”
餘嬤嬤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跪迎老夫人。
“回稟老夫人,姑娘是想起夫人,哭了兩聲,這會兒已經睡下了。”
“什麼?她不是......”
那個“死”字在唇邊轉了幾圈,又被大夫人嚥了回去。三夫人冷眼瞟了大夫人一下,冷聲訓斥餘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