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笙眼淚落下來。
“我娘前一天親手給我戴上紅玉手鐲,後一天就不在了。我娘走後,紅玉手鐲我一直都冇戴,現在你給我說不見了。微雨、雙燕,若是找不到紅玉手鐲,我把你們趕出江家。”
老夫人皺眉,這怎麼扯到手鐲上了。可是看江笙眼淚紛飛,兩個丫鬟跪著直磕頭,一時間也插不上話。
“求姑娘饒了奴婢,求姑娘聽奴婢把話講完。手鐲找不到,奴婢和微雨姐姐急的不行。奴婢和微雨姐姐商量,一定是咱們荷園招了賊,奴婢一定要抓住她。這不,今日姑娘和微雨姐姐去了園子,奴婢幫著餘嬤嬤收拾姑娘不穿的衣物,屋裡冇人。奴婢就留了心,讓墜兒盯著。墜兒說看家李嬤嬤進了屋裡。奴婢趕快回去,正好撞見李嬤嬤在屋裡。”
雙燕抹了一把淚,狠狠的瞪了李嬤嬤一眼。
“屋裡冇人,李嬤嬤進屋做什麼,奴婢叫了人堵住了李嬤嬤,李嬤嬤扇了奴婢一耳光,說奴婢以下犯上。奴婢就問李嬤嬤誰是下誰是上,明明都是奴婢。奴婢和李嬤嬤爭辯,李嬤嬤推搡奴婢,奴婢也還了手,從李嬤嬤身上掉下來這個,奴婢認的,這是姑孃的簪子。”
雙燕拿出一個簪子,江笙認的,就是她的。
“你說簪子是在李嬤嬤身上掉下來的?”
“是,荷園好多人都看著。奴婢說要去回稟姑娘,不想李嬤嬤就跑,奴婢追,就到這兒了。姑娘,奴婢懷疑鐲子就是李嬤嬤偷的。”
“小賤蹄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平日裡就你牙尖嘴利,這會兒在老夫人跟前,你還敢誣陷我。”
“誣陷不誣陷,一會兒就知道了。老夫人,求您搜查李嬤嬤屋,若是冇有其他贓物,奴婢當場撞死,還李嬤嬤清白。”
老夫人張了張嘴,有心說搜,又擔心李嬤嬤真有贓物,不搜,今日這事不能善了。
江笙冷笑。“不用搜了,報官吧,冤枉了誰都不好看。”
“報官?報什麼官?還不嫌丟人。誰家丟個東西就報官,你這是要讓江家在京城無立足之地,真跟你娘一樣,狼子野心。”
江笙微微垂頭,掩下了眼中的厭惡。
“春蘭你說,那簪子到底是不是你拿的?不用怕,老身給你做主。”
李嬤嬤聽此言,立刻大哭起來。
“老夫人啊,他們這是擠兌奴婢,他們荷園的人是不想讓奴婢在荷園,事事都擠兌奴婢啊,奴婢可是一心想著三姑娘,冇想到奴婢一顆忠心竟然被人誣陷,奴婢不活了——”
李嬤嬤嚎叫著就要往牆上撞,雙燕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李嬤嬤。江笙怒目。
“李嬤嬤這是要做什麼?祖母明明正在查,為何你要如此,嫌祖母不公?”
“冇有冇有,奴婢冇有,奴婢屈的慌。”
江笙淡淡的看向老夫人:“李嬤嬤的話不足以全信,雙燕的話也不足以全信。搜屋吧。雙燕的屋、李嬤嬤的屋,還請祖母做主。”
老夫人成了被趕上架的鴨子,隻能如此。柳芽眼尖,看到大夫人的影子,打起簾子。
“大夫人請。”
大夫人已經無法藏身,隻能進了屋。
“老大家的,你派人去搜查春蘭、還有這個小賤人,記住了,一定要仔細,我們江家可從來冇有出過這種事,要是搜出來,我定不輕饒。”
大夫人吩咐趙勝媳婦,並槐蔭堂柳絮,並荷園餘嬤嬤,一起搜查。
三個人到了荷園,就見荷園已經圍了很多人,江家有的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
江笙不動聲色坐在小幾子上,等。江簫狠狠的瞪江笙,那眼光若是能變成刀子的話,江笙已經被紮了無數刀。
兩炷香的功夫,一群人回來。
李嬤嬤看著來人,目光閃爍。
“老夫人,冇有搜到紅玉鐲子,隻有一匹鬆江布,還有二十兩散碎銀子。”
李嬤嬤頓時嚎叫起來。
“老夫人,你做主啊,幸虧是搜查了,這要是不搜查,奴婢可是生生被冤枉死了。”
雙燕目瞪口呆,臉色陡變。
“紅玉鐲子你冇偷,那鬆江布是怎麼回事?”
雙燕死咬著李嬤嬤不放,李嬤嬤得意的說。“是姑娘賞賜的。”
“三丫頭,可有此事。”
“是,是我賞賜的。奶孃拿了鬆江布要給阿豆做衣衫,李嬤嬤說這鬆江布正好給她孫子做汗褂兒,李嬤嬤就拿走了。”
江笙這話有意思,周圍的人都不是傻子,都聽出來了。李嬤嬤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老夫人臉色鐵青,很不好看。
“既然冇有搜到鐲子,那就算了。雙燕,你可知錯?”
“奴婢知錯,甘願受罰。”
雙燕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老夫人臉色漸漸好看,雖然鬆江布是李嬤嬤強要的,但總歸冇有什麼鐲子,還趕走了荷園一個二等大丫鬟,總算出了口氣。
江笙不看雙燕,目光冷漠。“你剛纔說以死還李嬤嬤清白,我江家是良善之人,不會讓你死,但從此後,你不是我江阿滿的丫鬟。大伯母,找人伢子來賣了她吧。”
眾人都以為江笙要為雙燕求情,豈料江笙竟然要賣了雙燕,這下,老夫人、李嬤嬤都說不出什麼來。
眾人散去,大夫人讓婆子架著雙燕,突然有個媳婦子說了“這不是李嬤嬤兒媳婦,你怎麼帶著紅玉鐲”。
一句話就像炸雷,人群頓時靜下來。連屋裡的老夫人都驚的差點掉了茶杯。
剛剛走出屋的大夫人江笙江箐都停住了腳步,老夫人也被柳絮扶著出來,就見一個媳婦子拉著一個年輕小媳婦,小媳婦一臉惶恐。隨後出屋的李嬤嬤一見小媳婦,頓時癱在地上。
已經被架走的雙燕奮力掙脫婆子,跑過來,一把抓住小媳婦的手腕,看著鐲子,忽然笑起來。
“找到了,找到了。這就是姑娘丟失的紅玉鐲。”
小媳婦拚命把手拽出來,藏到袖子裡。
江笙冷冷的問。“你是誰?這鐲子你從哪得的?”
“我,我,我......”
“她是李嬤嬤的小兒媳婦,叫翠蓮。李嬤嬤,是不是?”
江笙看了看李嬤嬤,又把目光轉向小媳婦。
“這鐲子是誰給你的?”
小媳婦嚇傻了,直直看著李嬤嬤,吭嘰半天纔出聲。“我,我,我的嫁妝。”
李嬤嬤立刻來了精神。“三姑娘不能見到紅鐲子就說是自己,這天下的紅鐲子多了。”
雙燕朝李嬤嬤啐了一口。
“呸,你的嫁妝,你知道這鐲子是什麼材料嗎?是血玉,夫人在的時候說,這血玉鐲子價值千金。就你家那殺豬的條件,能陪嫁你血玉鐲,做夢吧。李嬤嬤說天下的紅鐲子是不少,對,天下紅玉鐲不少,可是夫人留給姑孃的隻此一個。奴婢管著姑孃的首飾,每一件首飾什麼樣,奴婢一清二楚。紅玉鐲子上有個細微的裂紋,是姑娘取下鐲子時不小心磕的,那時候奴婢還說去找外麵的匠人,看看要不要緊。老夫人、大夫人,若是不信,請著人檢視。”
老夫人大夫人對視一眼,如今已經騎虎難下。柳絮上前,從小媳婦腕上取下鐲子,仔細檢視後點點頭。
“冤枉啊,就憑一個小小的裂紋就說這鐲子是姑娘丟的,誰信啊。”
“李嬤嬤,那你讓你兒媳婦說說這鐲子的特點,除了裂紋還有什麼?她要是能說出來,我雙燕二話冇有。”
小媳婦結結巴巴顛來倒去,就是一個裂紋,再也說不出其他。
雙燕鄙夷的看了小媳婦一眼,說道:“那鐲子上紅色不是很均勻,顏色重的那處有六個白斑,顏色青的那處有五個大白斑七個小白斑,那個裂紋就在顏色重的一邊。柳絮姐姐,我說的可對。”
老夫人大夫人都盯著柳絮,柳絮把鐲子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無奈的點點頭。
李嬤嬤在雙燕說出那些特點的時候已經昏了過去,小媳婦癱在地上,嚶嚶哭泣。老夫人此時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李嬤嬤是槐蔭堂的人,如今人贓俱獲,請祖母收回,我荷園養不起這賊。”
江笙神色肅然,率先離開。雙燕爬起來,從柳絮手中拿過紅玉鐲子,又啐了李嬤嬤一口,才小跑去追江笙。
一炷香後,墜兒上氣不接下氣跑回荷園。
“李嬤嬤一直昏著冇醒,老夫人把李嬤嬤趕出去了,老夫人屋裡碎了好多東西。”
微雨正在給雙燕塗藥,雙燕的額頭剛纔磕腫了。
“就你激靈。”
墜兒歡天喜地道。“奴婢一直跟到二門口,李嬤嬤終於醒了,一陣嚎哭,跟殺豬一樣。李嬤嬤一醒過來揪著她小兒媳婦打,小兒媳婦臉都腫了,滿臉血。”
“真的?可惜我冇看見,哎呦,疼——”
“彆動,疼你還不安生。”
“雙燕姐姐,今天好險,如果李嬤嬤的小兒媳婦不來,雙燕姐姐你真要被趕出去?”
“你傻啊,姑娘早就佈置好了,她不來都不行。這下好了,礙眼的終於走了,咱們荷園又清淨了。”
江笙站在廊下,逗“多舌”,趕走李嬤嬤的局是她做的,荷園豈能容許彆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