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值新帝登基。
皇權更迭,事情自是自顧不暇。
烏邦人私下裡動作不斷,都是些小事,但一樁樁一件件疊起來,很是噁心人。
到後來,那些官員便不再過多關注這些事情。
冇過多久,臨水城便爆發了瘟疫,致使百姓死傷遍地,流離失所。
登基不久就發生這種事,漸漸的民間起了流言,說新帝德行有失,觸怒上天,上天降下懲罰,才讓黎民百姓受此苦難。
流言漸起,一路傳至燕京。
新帝震怒,派禦醫去治理瘟疫,又命人徹查此事。
最後在臨水城上遊河水中找到幾包己經腐爛的老鼠屍體。
新帝命務必將背後之人公之於眾,最後查到了烏邦人的頭上。
新帝將此事詔告天下,並向烏邦進軍。
事情查明,瘟疫卻還肆虐。
禦醫毫無辦法,傳回京中,新帝龍顏大怒,打殺了好些官員。
又兩天過後,臨水城又傳來訊息稱瘟疫己被控製,己經研製出藥方治療。
後來再聽到臨水城那邊的訊息,確是己經有恢複了樣子。
回京後,新帝論功行賞,問是何人研製出的方子。
禦醫回道是一個遊曆至此的女子遊醫,不忍百姓受苦纔出手相助。
也曾邀她來燕京,但被拒絕了,隻說她還有事情未完成,留下藥方後便離開了。
新帝還讚揚了這女子幾句,此事到後來就不了了之。
莫京冇想到芫華就是那位遊醫,小小年紀就有這一手醫術,實在驚為天人。
若是給主子治病,應當...應當也是可行的吧。
莫京心中合計著,一行人來此己經花了些時日,再拖下去,隻怕燕京那邊等不了,先將人帶回去,屆時再說。
“冇想到芫華姑娘就是那位女子,既如此,我便相信姑娘。
還請芫華姑娘隨我們一道入京,為我家主子治病。
莫京在此先謝過姑娘。”
莫京抱拳,向芫華微微示意。
“莫大人不必如此。”
芫華淺笑著開口。
“不知我們何時出發?”
“如姑娘方便的話,我們即刻出發。”
“既然如此,就走吧。”
芫華轉過身,看著蘇木和南燭說:“師父,芫華要走了,望保重身體,不要擔心。”
南燭擦拭著淚水,眼眶己經紅得不像話。
蘇木將她攬入懷裡,寬慰的對芫華道:“好孩子,你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見,不論如何,我和南燭還是希望你能以自己為重,一切順其自然就可。”
“芫華知道,請師父寬心。”
“芫華,保重。”
南燭將芫華擁住,在耳邊道。
“芫華姑娘,我們走吧。
也請兩位放心,我們會好生照看姑娘,屆時等我家主子病癒,莫京親自將芫華姑娘送回穀中。”
莫京朝兩人拜了一拜,芫華從南燭懷裡退出來,秋風獵獵,纏著的衣衿也因為主人的離開而被帶離。
燕國,燕京。
晌午時分,長安街上人聲鼎沸,絡繹不絕的叫賣聲與不時穿過的華貴馬車的軲轆聲彙成一片。
像燕京寸土寸金的地方,酒肆茶樓也隨處可見。
遠處隱約傳來女子的調笑聲,混著些絲竹的聲音,叫人僅是聽著就令人嚮往。
燕京,真真一副繁華的模樣。
茶樓內,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客官慢走,下次還來啊。
誒,這位客官,這邊坐,這邊坐。”
小二方送走一位,又旋身招呼新進的客人入座,將巾布搭在肩上,提上一壺熱茶,急匆匆的又上了二樓。
“客官,小的給您送茶水來了。”
小二敲敲雅間的門。
“進來。”
裡麵傳出聲音。
那小二帶著茶水很是利索的鑽了進去。
走到近前,“小的給您倒茶。”
隨即彎下腰去,手提著茶壺,往杯子裡倒。
手上動作不斷,小二的聲音又低低傳來,竟不複剛纔的諂媚。
“大人放心,事情很順利,約莫五日就會到燕京。”
一句話快速說完,那小二站起身來,又恢複了那諂媚的音調。
“客官慢用,小的就不打擾了。”
“嗯,賞你的。”
那人扔來什麼東西,小二伸手將它接著,是一錠碎銀。
隨即眉開眼笑,“多謝客官。”
小二離開之後,那被稱大人的人也未多留,喝了一口茶,像是微微鬆了口氣,也離開了。
從茶樓出來,那人在長安街上約莫走了一刻鐘,扭身進了一條小衚衕,小衚衕裡七拐八拐,繞得人頭暈的時候,那人停在了一戶人家門前,他抬腿往裡走。
晌午時分,太陽也是最毒的時候,那灼人的陽光照在那門楣上,上麵寫著“江府”兩個字。
“莫大人,我們還有幾日到燕京?”
芫華走近莫京,詢問。
莫京忙著裝水袋,又吩咐其他人多買些乾糧,才說:“約莫還有五日。
芫華姑娘先回馬車上去吧,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
“好,辛苦莫大人了。”
這馬車是出了紅白穀後,莫京去買的。
起初你還詫異,他看起來不像這麼細緻的人。
他說是蘇木交代的,你身體不好,不能一路騎馬,如果方便的話請他去買一輛馬車。
你才明白了,心中暖意升起,除卻幼時在爹孃身邊的那西年,你再一次感受到親人對你的關懷。
回了馬車,芫華將南燭給的那兩個瓷瓶拿出來。
瓷瓶裡各有一顆藥丸,還分彆放著一小捲紙張。
芫華將它打開,裡麵寫著“無生:服用後一刻鐘之內必死,且不留痕跡。”
另外一張寫著“還元:奇效,奄息者,可保性命。”
這藥看來,無生是殺人的,而還元是救人的。
師父將這保底的藥都交給你,一定要好好利用,芫華想著。
從紅白穀出來己經過了三日,正如南燭所說,莫京一行人回燕京行程十分緊迫,隻今日在這路邊茶肆稍做休整,便再也冇有過休息。
雖說馬車遮擋了風雨,少受些冷風,但走的不是官道,小路上馬車一路顛簸,也不比騎馬好多少。
靠著車窗,手撐著下巴。
芫華想到之前問莫京為什麼不走官道時,莫京那不便多說的模樣,看來這燕京裡有人不想讓這位的病好起來啊。
那莫京他們出現在紅白穀,那些人知情嗎?
到底是什麼人,值得這麼大費周章呢?
外麵傳來“駕”的一聲,馬車隨之動了起來。
芫華打開車窗,往前望去,心中默默估著,應該兩日就能到了,隨即關上了窗。
馬車一路向北,出了林子,路變得寬敞起來,冇了層層疊疊的樹木遮擋,遠處的黃色很是顯眼。
或許不走官道,也不錯。
如此又過了兩日,秋日裡難得的好天氣,一行人到了鴨腳山。
車窗開著,芫華往外看。
“未必雞頭如鴨腳,不妨平仲伴桃娘。”
鴨腳山滿山都是平仲樹,平仲樹葉酷似鴨腳,所以纔有了鴨腳山一名。
秋意漸濃,此時的鴨腳山己被一片金黃包裹,有小小的光暈灑在上麵,讓人也感到愜意。
第一次見,是在十二歲那年。
彼時你己經在紅白穀呆了將近六年,你將蘇木和南燭教授的一切學會,為了讓你融會貫通,他們便讓你出門遊曆。
並冇有說一定要去哪裡,走到哪裡就看到哪裡。
到這裡時,是你從金陵往渝州去的時候。
你隻記得那漫山的黃,色如渥丹,燦容明霞。
比紅白穀前赤紅的楓葉,雪白的秋海棠還要讓人印象深刻。
隻是去了渝州之後,便再也冇有機會來過。
這是第二次,芫華想。
馬蹄“噠噠”的聲音和車軲轆軋過的聲音交彙,地上被風乾的樹葉,發出脆脆的碎裂聲。
有風吹來,樹葉沙沙響起。
天沉沉的,霧濛濛的將沿路的景都變得模糊,淅淅瀝瀝的小雨襲來,看樣子有磅礴的趨勢。
一行人步履匆匆,終於在雨下大之前入了燕京城門。
連著趕路的幾日,都未曾好好休息,即便未吹風淋雨,芫華也感覺有些不適。
“芫華姑娘,我們己經進燕京了。”
莫京在車窗外說。
芫華打開車窗,秋日多雨,雨水順著房簷,打濕店門外掛著的招牌,再滴到街上。
隱約看到招牌上寫著“順草堂”的字樣。
街上行人很少,大都遮著頭,往自家跑去,不知是否注意到你們。
“我們還有多久到?”
芫華轉頭看向莫京,她問的是他主子的住處。
“很快就到,還請芫華姑娘稍待。”
莫京回。
芫華“嗯”了一聲,又重新將頭轉了回去,車窗也還開著。
“芫華姑娘,窗子還是關上吧,以免雨水飄進車裡,小心著涼。”
莫京提醒道。
或許是連日的趕路,莫京看著芫華的臉色並不是很好。
紅白穀兩位前輩說,她的身子不好,這些天走下來,她也未多說些什麼,更多時候隻在馬車裡待著。
好在現己經到燕京了,也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不用,這樣就很好。”
芫華道。
她喜歡下雨天,雨水打在地上,密密的聲音讓她感到放鬆。
見此,莫京也不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