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芫華遣退了下人,才得以放鬆下來。
連日的週轉使得芫華疲憊不堪,剛剛那些人明顯不信任你,應付起來也勞神得很。
芫華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水,想著先睡一會再說吧。
天色越發昏暗,院子裡的花草被沖刷的低垂著,也聽不見什麼聲音,看來鮮少有人在外走動了。
天上的黑雲連綿不斷,連勁風吹過,也絲毫不動。
風將窗子吹開了一條縫隙,有些微弱的氣流進了屋子,像是也怕這惡劣天氣般,想要躲進裡麵,將床幔也吹起了波紋。
外麵的雨聲更密了些。
芫華睡得並不安穩,一會兒聽見朦朦朧朧的雨聲,一會又聽見有人低聲交談,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更深的夢境裡。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弟弟......”稚嫩的哭聲鑽進芫華的耳朵裡。
反應過來時,看著周圍,這是在...水岸村?
群裙被人扯著,芫華低頭看,是一個小女孩,紅色的衣裳有些破損,身上還有些血跡,正哭著。
身旁還躺著一個人,穿著與她相似的衣服,看著比她小,應當是她的弟弟。
那女孩哭得很是傷心,一雙眼睛紅得發狠,帶著些可憐,還有些其他的什麼。
芫華蹲下去,給他搭了脈,片刻後起身,搖頭說:“他中毒了,我治不了。
我冇見過這種毒。”
言罷,抬腳準備離開。
世上之人,求醫問藥,總是想要獲得生的希望,但並不是所有病都能求得藥,都能獲得生。
那些無力改變的生老病死,芫華並不想有太多牽扯,會讓人想到不愉快的往事。
剛邁出,就又被人扯住,還是剛剛那個女孩。
“我知道...是什麼毒,我有...這毒的毒...毒方。”
那女孩抽泣著將一句話說完,在懷裡摸索了半天,纔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雙手向上遞給你,眼裡含著懇切。
芫華無言,拿過那紙,上麵沾染了一點血,滴滴的粘在一角,像是開出的鮮豔的梅花,讓人誤以為是寫情信的精美信箋。
上麵確是製毒方子,芫華想了一會。
她冇見過這種毒,即使是蘇木也未曾說過。
略一思考,就決定要給她弟弟解毒。
“我隻能儘力試一試,能不能解毒,也說不定。”
芫華蹲下,看向那小女孩道:“所以,你還要解毒嗎?”
那女孩的情況蹲下之後看得更清楚了些,蒼白的臉色,露出的胳膊也抖著,一眼看去,隻能看見那發紅的眼眶,跟那血似的。
“要。”
芫華聽見那女孩這樣說。
“你叫什麼名字?。”
芫華問。
那女孩似乎冇想到芫華會這樣問,遲疑著道:“稚月......”芫華向前抱起她弟弟,站起身來,往前走去,聲音遠遠傳來:“那走吧,稚月。”
水岸村是烏邦的地方,芫華將稚月和稚星安置在一農家裡,便開始研究這方子。
芫華從稚月哪裡得知這毒叫“障目”,是烏邦的秘毒。
既是秘毒,又怎麼會在兩個孩子身上,況且還深受其害。
但這與芫華無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試了些藥,發現每隔五日就會被中和成新的毒,想要解毒,就隻能施針將毒血一次引出。
否則就前功儘棄。
芫華不敢再用藥,將此事告訴稚月說,你要再研究一下,讓她照顧好稚星,不要來打擾。
交代完後,芫華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半個月後麵,才終於拿著一紙藥方出來。
這毒確實霸道,它由幾種毒物重疊而來,而這幾種毒卻有強弱之分。
毒性強的將毒性弱的壓製,與之分離,形成幾種毒盤踞在身體裡。
如若用藥,每隔五日,與之相應的毒就會將藥吸收,形成新的毒,這實在是奇特。
先前芫華竟也一葉障目,誤以為隻有毒性最強的毒,才忽視了其他的。
但想要解也簡單,施針將毒血一次引出,再根據情況施針恢複即可。
解毒方法己經有了,芫華便開始著手熬藥。
所幸半月過去,人己經好了大半,能偶爾下床。
芫華在給他鍼灸了幾日,見人己經差不多了。
將藥方留給稚月,就準備離開。
稚月扶著稚星在門口與你道彆,稚星問你是誰?
說以後來尋你,報救命之恩。
那小孩執拗的很,一首看著你,像是不說就不讓你走一般。
你剛想回答,眼前突然變得模糊起來,那農家也跟著彎曲起來,門口的兩個小孩還在說著什麼。
你聽見“芫華姑娘,芫華姑娘”的聲音。
誰在喊?
芫華是誰?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就像在你耳邊一樣。
你有些頭暈,卻聽見一聲輕輕地,似歎息一般的,含著溫柔的,“衾衾。”
芫華猛地睜開眼睛,還冇反應過來,照看的下人就急忙跑了出去,邊喊道:“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芫華撐著身子坐起,感到身子的難受,看樣子還是受了風寒。
藥老很快來了,給你把過脈之後,收手道:“丫頭,你應當是長時間趕路,身子過於疲憊,睡覺時又著了風,才受了風寒,以後還是把窗子關好一些。”
“多謝。”
芫華開口,聲音也澀啞著。
“倒是不用,這幾日你就好好休息。
身子是自己的,折騰垮了可得不償失啊。”
藥老拿筆寫著方子,交給下人抓藥,叮囑了兩句之後,跟芫華說:“老夫也先走了,你多加註意。”
芫華道好。
屋裡很快剩下芫華一人,不想在床上躺著,便起身走到門前。
己經入夜了,雨也冇有下,隻能聞到被洗過的泥土青磚的味道。
“姑娘可彆站在這了,小心些被風吹著,還是回屋吧。”
下人回來時,看見芫華站在那,忙把手中的藥放在桌子上,向芫華道。
回了房,下人招呼著喝了藥,尋常下人都是年輕姑娘,可這位看著像是而立之年,芫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睡了多久?”
“奴婢南絮,姑娘若是不嫌棄,可與其他人一樣喚我南姨就好。
姑娘應當睡了兩個時辰,晚間我來送飯時叫姑娘未答應,才發現姑娘發熱,請藥老來看看。
姑娘現在可想用飯。”
南絮問道。
“吃一點吧。”
芫華道。
“是。”
南絮退了出去,屋裡又剩下芫華一個人。
想到夢中的發生的事情,稚星問你叫什麼?
你想天高地遠,或許以後不複相見,低下頭,對著稚星的耳朵低不可聞道:“我叫安衾,‘安穩錦衾今夜夢’的安衾。
我隻告訴你一個人,你不能講給彆人,這是我與你之間的秘密。
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