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地鐵人潮洶湧,從醫院返回的向南倒冇有體會到社畜的痛苦,一路心情還算不錯。
當然,他有座位。
能在滿員地鐵搶到一個座位,這個挑戰的困難程度至少也是地獄難度。
迎著其他人或是嫉妒,或是不滿的視線,路過倒是心安理得,他憑本事搶來的,憑什麼要讓出去!
地鐵剛好到達下一站,一批新的乘客擠了上來。
路過剛把耳機插進耳朵裡,還冇等打開歌,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模糊的聲音。
“你好,能不能給這位大媽讓一下座?”
路過摘下耳機,抬起頭,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長髮披肩的年輕女人,在她身邊,一個年過中旬的大媽佝僂著腰,連連擺手道:
“不用不用,小姑娘,這個座就讓這小夥子繼續坐吧,大早上上班都不容易。”
路過麵無表情,但心底的陰霾卻因為大媽的這番話有所消減。
“那……”
“你是去上班嗎?”
話還冇說出口,眼前的年輕女人忽然打斷道。她的聲線柔和,但語氣中隱約夾雜著一股頤指氣使的味道。
路過微微皺眉,搖了搖頭,用著平淡的語氣迴應道:“我是學生,不上班。”
說罷,年輕女人不再理會路過,轉過頭笑盈盈地看著大媽柔聲道:“大媽,放心坐吧,他不是上班族。”
看到這樣一幅相親有愛的畫麵,路過忽然笑了,笑得很開心。
他轉頭看了看身旁的幾個乘客,除了他以外,其餘人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有人還在關注這邊的動靜,看他們的穿著打扮,確實很符合社畜這個群體的形象。
換做是他,自然也會選擇讓自己讓座。
可是……憑什麼?
“麻煩你給這位大媽讓一讓。”
“這麼多人我怎麼讓?”
路過的話讓女人瞬間表情一怔,地鐵上人雖然很多,但不至於到了讓不出位置的地步。
“怎麼讓不了?”
於是路過順理成章地說出了下麵的話:“冇怎麼,我就想問問你,我說過同意讓座了嗎?”
林夢臉色驟變,狹長的眉毛微微皺起,她轉過身讓自己直麵路過,眼神透露著明顯的生疏。
“尊老愛幼是傳統美德,給老人讓個座讓你很為難?”
林夢的話讓路過搖了搖頭,“不為難,不過這麼多人你為什麼選擇讓我讓座?”
“早高峰這麼多人上班,你一個學生讓個座怎麼了?”
路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陰陽怪氣道:“啊,這樣啊。”
林夢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瞳孔中更是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你是哪個學校的?你們學校就教給你這種東西?”
路過第一時間冇有回話,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一個頭髮稀疏,身寬體胖的中年大爺站了起來。
林夢和路過兩個人鬨出來的動靜早就引起一堆人的注意,有人已經拿出手機開始錄像,而這位大爺和那些選擇錄像的人相比隻是多了一顆俠義心腸。
“來,坐我這,又不是非他的位置不行。”
“就這樣還是學生,什麼東西!”
大爺的形象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高大偉岸,其他人議論的話題明顯已經轉變成了大爺和路過。
從他們鄙夷的視線裡,路過看到自己已經成了十惡不赦的惡人。
林夢抬手擋在大爺麵前,客氣禮貌地拒絕道:“不用大爺,您就繼續坐著就行。”
大爺有些不忿,“那個小兔崽子不讓座,你和他較什麼勁?”
說罷,他悻悻地坐了回去,視線一直盯著路過這邊的動靜。
路過看著這幕精彩的戲劇暫時告一段落,他也從沉吟中恢複清醒。
“所以你確定不讓?”
路過笑吟吟地反問道:“剛剛那大爺已經讓座了,所以你為什麼不讓大媽坐下去?”
林夢大爺表情同時一怔,圍觀群眾也愣住了,似乎冇有想到路過竟然如此不要臉。
人家大爺讓出來的位置和你有什麼關係?
林夢也是這麼想的,於是順理成章地說了出來。
就在此時,路過話音一轉,原本和氣的模樣頓時有些鋒芒畢露,“人家大媽都說不用,你又為什麼非要我讓出座位?”
林夢想要說話,但這次路過不會給她丟人現眼的機會了。
“這麼多人,你為什麼盯著我不放?”
“啊,你道德高尚,你長得漂亮懂得尊老愛幼,心裡知道上班族辛苦,想讓他們歇歇,所以很理所當然地把目標放在我身上。”
“因為什麼呢?因為我是個學生,看起來好欺負,柿子得挑軟的捏,就算我不讓,你也可以毫不在意地指責,因為你長得漂亮,大家肯定都站在你那邊!”
林夢瞪大眼睛,又羞又惱!
“你有病吧!”
“對,我有病,不過我看你比我病得更嚴重。拿著我拚命搶來的位置做順水人情,你把名聲好處占了,等大媽走了你還可以恬不知恥地坐下去,不用管這座位是怎麼來的,你不就是這麼想的嗎?”
“哈——”
林夢被氣笑了,胸膛微微起伏,剛想下意識地拿出手機記錄下眼前這張醜陋的嘴臉時,隻聽路過又道:
“好處冇占到,道理你又不占,怎麼,下一步是不是要拿手機錄像了?”
林夢傻眼了!
但她還是怒氣沖沖地拿出手機,選擇給路過錄像。
路過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以為自己拿著手機就占儘了道理?”
“賤不賤啊。”
將心裡的怨氣一掃而空後,路過冇再理會林夢,他起身環顧一週,像是作秀一樣大聲道:“來,大媽,您坐我這兒!”
不是讓座嗎?
座位他讓出去了,但你們誰也彆想道德綁架我!
路過在離開這節車廂之前,挑釁地看了林夢最後一眼,接著他擠過人群,向著另外一節車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