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驚愕的盯著大白虎,有幾秒是懵的。
它白色的皮毛充滿光澤,虎眼凶狠,虎爪踩在屍骨之上,頓時,哢嚓哢嚓的骨頭碎裂聲,不絕於耳。
“老虎兄弟,你先冷靜。”蘇七回過神,諂媚的笑著跟它打商量,“隻要你不吃我,我回城後給你做羊肉火鍋,行麼?”
她的話音才落,從死人坑的上方,又傳來一道脆生生的笑聲,奶聲奶氣的,像是小孩子。
“小姐姐,你彆怕哦,我的大白不吃人的呢。”
蘇七聞聲望去,看見一個肉呼呼的小奶糰子,大概也就三四歲大,穿著鬆綠色的長褲短衫,五官精緻得像是年畫娃娃一樣。
他正坐死人坑的上方,兩條小短腿懸空蕩著,一雙黑眼睛笑眯眯地望著她,居然一點也不害怕被毀容的她。
蘇七心中一怔,竟莫名地覺得小傢夥討喜,有一種親切感……
“大白乖,”小糰子站起身,衝死人坑底的大白虎開口道:“你快些去找人,找完了,我們就能去順天府換銀子了。”
說到銀子,他圓溜溜的眼睛一亮,十足的小財迷模樣。
蘇七不禁好笑,小糰子的這個優點,跟她誌同道合啊。
大白一聲虎嘯,興奮地衝向死人坑的一個角落。
停下後,它嫌棄的用爪子把一張草蓆子掀開,一陣強烈的屍臭味瞬間散開。
蘇七站得離屍體不算遠,她能看到,死者呈蜷曲狀,穿著一身紫色的華貴衣袍,胯部以及臉部,鮮紅一片,光著腳,腳後跟有明顯的擦傷,像是被拖拽後留下的。
憑她多年的法醫經驗,死者應該是死於非命,且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七天。
她想起小糰子,下意識地想讓他閉上眼睛,彆看。
哪知道,小糰子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他出現在了屍體旁邊。
大白慵懶的蹲在他身邊,乖巧得像一隻大貓。
“閩西的紫色織錦,腰帶上繡有竹葉紋。”夜小七手裡拿根樹棍,挑著屍體的衣服翻看,小臉上麵色不改,喃喃自語完,忽然興奮的轉身抱住大白的脖子,在老虎臉上叭唧地親了一口,“大白,你太厲害了,我們找到人了,順天府的懸賞銀,是我們的嘍。”
蘇七站在原地,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什麼樣的神仙爹媽,才能生出這麼……這麼特殊又可愛的小糰子?
小大人一樣,簡直可愛極了,好想把他抱回家養著玩。
夜小七親完大白,熟練的爬到大白的背上,衝著蘇七揮揮手。
“小姐姐,你等我一會哦,我去順天府找張府尹來,然後請你吃冰糖葫蘆好不好?你幫我看好屍體可以嗎?”
反應過來時,蘇七已經下意識地點頭了,“好。”
很快,夜小七騎著大白離開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小糰子去叫人,她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顧家的人發現她還活著……
可她已經答應小糰子了。
想了想,蘇七隻能先撕下一角衣服,矇住臉,隻露出雙眼,再拉了拉劉海,把額頭擋住。
麵對死於非命的屍體,蘇七有點手癢,職業病發作了,心癢難耐地蹲到屍骨旁邊。
她需要在京城立足,驗屍破案賺點外快,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而且,還死者公道,讓真相大白,一直是她的信仰。
近距離看,死者的屍首更是慘不忍睹。
頭髮被血浸透,白花花的腦組織夾雜在其間,臉部被砸得血肉模糊,已經冇有五官了。
但他的臉部肌肉有生活反應,說明他是在死前,遭受了凶手的反覆鈍擊。
往下看,死者的手腕被銳器切割,斷口冇有生活反應,手掌不在現場。
凶手的凶殘,讓蘇七皺了下眉,她的目光停留在死者的胯部,這一處同樣遭受過反覆的鈍擊,血肉跟布料粘在了一起。
她吐出一口長氣,習慣性的摸向口袋,想弄顆糖放嘴裡含著。
這纔想起來,這裡是古代。
這時,大白馱著夜小七回來了,同時出現的還有數名官差,為首的人穿著青色的官袍,頭戴官帽,大概是跑得急,滿頭大汗地氣喘籲籲。
“張府尹,我可冇哄你哦。”夜小七跳下虎背,指指死人坑底的屍體,“喏,懸賞單上的人在那裡。”
張柳宗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過去,隻一眼,他立刻被屍體的慘狀嚇得一個哆嗦。
夜小七聳聳小肩膀,衝他伸手,“現在,賞銀可以給我了麼?”
張柳宗回過神,戰戰兢兢的從袖子裡掏出一錠銀子,塞到小祖宗的掌心裡。
如果不是小祖宗想憑能力賺錢,他恨不得把家底都送給他,誰讓他身份金貴呢。
夜小七寶貝的把銀子收好,笑眯了小眼睛,望向蘇七時,喊道:“姐姐,你快上來呀,我請你吃冰糖葫蘆去。”
蘇七隱在麵巾下的唇角一彎,瞥了眼死者,剛要挪步,張柳宗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不行,她不能走。”
夜小七肉嘟嘟的臉立刻一板,奶凶奶凶的瞪著他,“為什麼,難不成,你想攔我的人?”
大白感受到小主人的怒火,虎眸一轉,警告般地盯著張柳宗。
張柳宗內心在崩潰,擦了把冷汗才道:“小世子,您誤會了,您方纔說過,發現屍體的時候,這姑娘也在,下官覺得……覺得將她帶回順天府審訊一番,才符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