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她回到了京城,父皇母後都還活著,她們承歡膝下,皇兄寵溺,皇妹嬌俏可愛。
她脾氣不好,總是欺負皇妹,可皇妹性子軟糯,總是巴巴的跟在她後麵口口聲聲的喊她皇姐。
出了宮,有什麼新奇的東西都會帶回來送給她。
“皇姐,阿宴很好的,他昨日帶我去賽馬,可好玩,可刺激了。”
“我不要,皇姐,你給我,給我,那是阿宴買給我的。”
兩人在禦花園裡追逐打鬨的畫麵清晰如斯的刻在她的腦子裡,讓她沉魘在夢裡,不斷的回憶過往的一切。
畫麵一轉,她看到了叛軍入城。
“長寧,不要回頭,跑,快跑啊--”
“快走,不要回頭,不要回頭。”
鮮血淋漓的城牆上,皇兄的頭顱被無情的拋下,一身嫁衣的皇妹瘋瘋癲癲的跑了出來,歇斯底裡,險些墜下城牆。
而她被父皇的死士救了出來,拚命的跑啊跑。
護城河的水真冷,冷到她險些窒息,她痛哭著,怒罵著,像是個瘋子般發狂。
微弱的燭光搖曳,忽明忽暗的燈影閃過。
楚長寧被夢中的回憶痛醒了。
她驚坐而起,大口喘息著,僵硬著頭環顧了眼四周。
客棧,不是皇宮,是在客棧裡。
她捂了捂心口,靠在床邊長長籲了口氣。
燭火在牆麵上拉長了影子。
楚長寧撩開帷帳,看了眼外頭的天,五更天了。
她稍一合計,簡單洗漱了下,將包袱收拾好,喊醒了桃枝,悄悄出了門。
“小姐,我們真要這樣跑啊?”
桃枝從馬廄裡將馬匹牽了出來。
楚長寧點頭,“那個顧玄野也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不安好心,好不容易有機會了,甩掉他。”
她說著,看了眼桃枝發紅髮腫的眼圈,心底歎了口氣。
“走吧。”
兩人一路騎著馬出了城,趕路。
桃枝受先皇後恩寵,自幼陪伴在兩位公主身邊,從聽說了楚長樂的事,就經常心不在焉。
楚長寧被她情緒感染,總是在夢裡回想起京都的事情。
那些鏡花水月的過往就像是真實經曆過的事情般纏繞在她的心頭,讓她也憋得難受。
可她心知,在這亂世中,她救不了楚長樂。
“小姐,前麵就是臨水縣了,我們進城休整一下吧。”
兩人離的燕都遠了後,便扮作了江湖女子,提劍騎馬。
楚長寧連日來奔波,消瘦了一大圈。
她看了眼空蕩蕩的山林,點頭。
而這時,不遠處的山崖邊,正站著黑壓壓的一群人。
一個手持傀儡柺杖的大巫師拿著畫像仔細比對了番,這纔開口。
“少主,這位確實是南朝的晉陵長公主。”
顧玄野一身紅袍,站在懸崖邊,直勾勾的盯著山下的人影。
他聽到大巫師的話,妖孽的臉上帶了幾分邪氣。
大巫師道,“如今北地頻發戰爭,若擄得此女帶回西域,可請君入甕。”
顧玄野邪笑一聲,“這燕北漠為了找她的下落,派出那麼多的死士,這是不是意味著這個亡國公主是他的軟肋。”
從他們出了南州,就一直有龍軍的死士循著蹤跡找她。
他為了不讓人被死士帶回去,一直為她斷後,損傷了兩千精銳。
這筆帳,可要跟燕北漠好好的算一算。
“少主,倘若這女子真是燕侯軟肋,我們南下進軍指日可待。”
有莽將也粗聲開口,“我們此次來中原並冇有帶多少人馬,上回少主在闃都又損失了不少強將,我們還是先帶著這什麼公主回西域,不怕燕北漠那狗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