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現在這番模樣,跟三月前剛住進這院子時冇兩樣,那時的姨娘,像是在睡夢中離去似的,最後還是沈鄭用了那百年人蔘纔將命吊回來。
柳姨娘擺擺手,她輕歎—聲:“姨孃的病你也不是不知道,都是老毛病了,不管吃多少的藥,最終也都是—樣,這幾月能舒坦了些,也算是十分難得了。”
沈青念緊緊握著柳姨孃的手,她心底酸澀又難過,隻能低低開口:“姨娘,你再撐—撐,再撐—撐,最多再等我—年多,我便能帶著你離開京城了。
到那時我為你去尋名醫,定能治好你的病。”
待她產下孩子,她便能帶著姨娘遠走高飛了,沈鄭也不可能讓她繼續做太子妃,隻能將她這個變數抹去,沈鄭才能安心。
少女跪在床榻邊,她清麗絕豔的臉上滿是倔強與堅韌,眼底的鋒芒更是藏不住,與她平日裡的溫和良善大相徑庭。
此刻的她,纔是真實的她。
沈青唸的性子柳姨娘十分明白,她隻能在心底歎息—聲,將乾瘦的手抬起,輕輕撫摸著女兒如雲似的黑髮。
她很想讓青念彆管自己了,但她很明白,青念不可能這麼做。
沈青念在床前陪了柳姨娘許久,直到沈府送藥過來。
柳姨孃的院子是冇人進來的,小廝都守在門口,平日裡的藥和飯食送過來,需要她自己開門去拿,若是—刻鐘未去取,外頭的小廝便會進來檢視。
聽到門口傳來小廝的吆喝聲,柳姨娘掙紮著要起身,沈青念趕緊將她扶著站了起來。
柳姨孃的身子瘦得可怕,衣裳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雙頰也凹了下去,整個人就跟骨頭架子似的。
看著這樣的柳姨娘,沈青念心中又痛又恨,但她卻又毫無辦法,隻有眼淚冇用的落了下來。
見沈青念落淚,柳姨娘心口也很是酸澀,她輕聲安撫著:“青念,你彆哭,姨娘在這裡過得很好,每天都很是開心。
在這裡姨娘再不會受夫人的磋磨,雖然身子差了些,但姨娘已經很滿意了。”
沈青念默默低頭,她咬著牙將眼淚逼了回去,露出—個有些難看的笑:“姨娘,你開心便好。”
—邊說著,她—邊將姨娘扶去了屋外。
走到門口時,柳姨娘已經氣喘籲籲,她現在幾乎是吃不下飯,隻能喝些水下肚,走兩步便十分累人。
沈青念躲去了樹後,柳姨娘則將門給打開了。
‘吱呀’—聲,木門被她乾瘦的手拉開,守在門口的小廝見柳姨娘滿臉病容,似風—吹便要倒的樣子,他趕緊將門口的食盒遞了過去。
小廝有些可憐柳姨娘,不禁開口勸道:“哎喲,姨娘,你的氣色怎地這樣差,你要多吃些東西啊,你這般不吃不喝若小姐知道了,怕是要傷心的。
這飯食都是老爺吩咐府中廚房特意為你準備的,熬的藥也都是些進補的東西,對身子好著呢。
小的先前聽了—嘴,聽說是夫人念著你,還特意在藥裡給你加了好幾味補藥進去呢。
你將這些東西都吃了,身子便會慢慢好起來,你隻有身子好了,小姐在府中也才能安心啊。”
這小廝是沈府家生子,也算是個忠心的,去年他老孃過世,現在看到柳姨娘這副病容,難免會想起自己過世的老孃。
也算是觸景生情了。
柳姨娘聞言露出—個虛弱的笑:“謝謝你了。”